蘇母觀察了一番其精神狀態,心中便先放鬆了兩分,她輕笑道:「來了便與我們略坐會兒,路上可曾出了什麽意外。」


    馮欣玉眼瞼低垂,不好意思道:「家中馬車半路出了些問題,路上多花費了些時間,欣玉來得遲了,還請幾位長輩見諒。」


    她避重就輕地將路上幾次三番發生的意外一語帶過,雖然說出來後會獲得憐惜,但時下講究家族一體,她一待嫁女子在外宣揚家中醜事,實為不智。


    蘇母聽到這裏,又滿意了一分。


    隻瞧她如今表現,落落大方,言談得體,沒人會討厭她,但是想想她背後那糟心的繼母和家族,蘇母還是忍不住惋惜了一番。


    「這是小女為黎夫人準備的生辰賀禮,祝黎夫人花開常豔,綠水長榮。」


    蘇滿娘示意碧庚將禮盒接過,打開,就見裏麵放著是一柄精巧的雙麵繡團扇。


    一麵為竹,一麵為花。


    清雅的清雅到極致,絢爛的絢爛到耀眼。


    隻這一手出色的繡工,就能在辛圖城中的待嫁姑娘們中獨占鼇頭。


    「喲,這扇子可真精致。」黎母湊了過來,一邊打量,一邊忍不住發出讚歎。


    蘇母也跟著探頭過來細瞧,而後眉梢不自覺舒緩。


    「多謝馮姑娘,你費心了。」蘇滿娘輕笑。


    「夫人喜歡就好,不過是閑暇的手藝罷了,不敢當讚。」


    蘇滿娘麵上的笑容加深。


    她示意孫嬤嬤去將馮欣玉扶著坐下,期間,孫嬤嬤的手指不動聲色搭在馮欣玉的腕上,馮欣玉低垂的睫羽顫了顫,放鬆身體,並未阻攔。


    等馮欣玉到一側椅子上坐下,孫嬤嬤鬆開雙手,重新回到她原先位置站好,向屋內的幾個主子略點了點頭,蘇母眉宇又放鬆了些許。


    之後幾人便與馮欣玉略說了些話,見天色已然不早,便讓丫鬟帶著她去花園中走走,尋任家姑娘和桂子蘭女先生一起說說話去。


    馮欣玉低垂下眼瞼,她知曉自己現在被引著去見的,應是蘇家大公子,她不知對方現如今的態度將會如何,心下不免惴惴難安。


    她與蘇家大公子隻見過兩麵,一次是雙方定親前,繼母帶她重陽登高,一次便是今年的花燈節上偶遇。


    雖說見過,但兩次見麵兩人大多謹守著男女大防,並無特意親近。


    曾經她覺得這般的相處氛圍,已是十分舒適自然,但現在回想起來,又感覺其時氛圍冷淡,心中對他的態度實在無法給予更多自信。


    最近養病期間,她心中更是患得患失,每每都不由悲觀起來。


    說到底,對方應是一個慣喜將麵具戴在麵上的人。


    而很不巧,她也是這般。


    兩人的相處都好似是隔著兩層麵具在互相探索,朦朧而虛幻。


    ☆☆☆


    目送著馮欣玉離開的背影,蘇滿娘見她走路時格外緩慢的步伐,召來彩霞細問。


    之前馮欣玉到府後,她們並未有時間了解她這次遲到的因由,畢竟彩霞是跟著馮欣玉一起進來的。


    彩霞恭恭敬敬給屋內的主子們行了一個禮,便將她之前了解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最後道:「衣衫都已在馬車上換完,隻馮姑娘和她的丫鬟之前已經走了不短的一段路,腳下的水泡都已磨破了,雖說在馬車上已經全都挑破且上過藥,但現在想必還在疼著。」


    堂中眾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凝眉沉默。


    隻觀馮欣玉方才的表現,從頭至尾落落大方,並未有絲毫痛楚顯露。


    如果不是彩霞說,眾人都未有發覺。


    「那位馮通判的夫人怎能這樣?!這不是存心毀了她,看不得她好嗎?」


    黎母這半輩子雖說過得苦楚,但她遭遇的一直都是冷嘲熱諷,隻要將自己縮起來像個鵪鶉,雖說過得不好,但也成功帶著兒子依靠娘家活了下來。


    像是這種赤裸裸的陰森惡意,她很少遇到過。


    「母親去世了,舅家又不在本省,遠水解不了近渴,隻能靠自己在繼母的磋磨下生存。」蘇母對待馮欣玉的感情有些複雜。


    有些遲疑,有些後悔,但此時湧上心頭的,卻更多的是憐惜。


    仔細想想,兩家親事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也並非她之過錯。


    至於這門婚事是否能夠繼續走下去,她也不願再多做決定,隻待她與允哥兒見麵後,聽允哥兒自己的意見就是。


    想到此,蘇母若有所思的看向蘇滿娘。


    蘇滿娘怔了一下,而後有些哭笑不得的嗔道:「娘,我做後娘絕對不會成她那樣。」


    閑著沒事算計來算計去,那她得有多累啊。


    黎母也反應過來蘇母的意思,連忙為蘇滿娘附和:「親家你隻管放心,聞筠待那幾個孩子比我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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