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眾人之後發覺,任研的笑點奇低,哪怕一直在盡力繃著小臉,仍會忍不住為一點小事咯咯直笑,再加上一口江南軟語,忍不住就成為眾人談論和逗弄的重點。


    馮欣玉端著文雅大方的笑容,瞧著身邊比她更受幾位長者喜歡的任研,眼底滑過一抹羨慕,卻又馬上掩飾過去,消散一空。


    男席間,黎川猛則在蘇家兄弟與黎川智、黎川忱討論了幾句功課及學習進度後,沒有忍住開口直問:「蘇家舅舅,敢問母親她自小是怎樣習武的,可否傳授外甥一些,教教我怎樣才能那般厲害。」


    蘇潤允和蘇潤臧:……


    作為從小為大姐背鍋背到大的兄弟兩人,他們兩個顯然對這種話題異常敏感。


    他二人不動聲色看向黎銳卿。


    黎銳卿放下酒盞,輕描淡寫地看了黎川猛一眼。


    本來眼帶急迫的黎川猛當即卡殼,愣是將剩下的話憋在嗓子眼裏,沒敢繼續吐出來。


    蘇潤允和蘇潤臧見黎銳卿表情正常,均鬆出一口氣,一本正經糊弄道:「家姐並未習過武,猛哥兒想多了。」


    他們家大姐姐確實沒有係統地學過武,她那根本就是自小天賦異稟,不用學都厲害到不行。


    原本小時候蘇母還擔心蘇滿娘長大後會嫁不出去,索性蘇滿娘自懂事後便學會了偽裝,還一裝就是很多年。


    不僅裝到將自己成功地嫁了出去,還成功讓蘇母遺忘了她幼時的劣跡斑斑,隻一心以為她的女兒嬌弱溫婉,需要他們幾個兄弟們關心愛護。


    當然,關於這一點,他們幾個也很讚同。


    隻不過他們認為需要關心愛護的是大姐姐的心理,而蘇母認為需要關心愛護的是大姐姐柔弱的身體。


    蘇潤興嚴肅點頭,堅持不懈給蘇滿娘洗刷形象:「三外甥我和你說,我大姐姐平日最是一個好脾性的人,性情也柔弱得很,你們可不許欺負她。」


    其他人神情微妙地看他。


    性情柔弱地氣走了劉家大舅母,毫無武力地捏碎了小木船?!


    他們腹內有一軲轆的話想講,但既然蘇家人都睜眼說了,他們黎家人也就隻能有誌一同地閉眼認了。


    總歸蘇滿娘的柔弱麵紗要維持住,不能輕易打破。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於短暫,蘇滿娘的這場生日宴席間賓主盡歡,氣氛融洽,很快在談笑風生中走到了尾聲。


    到蘇家人離開時,蘇滿娘親自送蘇母與蘇晏娘上了馬車,縱使她已極力遮掩,但那種濃稠的不舍與依戀,還是從她的眼角眉梢透露出來。


    黎銳卿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又是這樣!


    上一次,蘇滿娘是在見到蘇潤允後,眼裏心中完全沒有他的存在。


    這一次更甚了,明明就已是他的妻,與他是床第間最親密的存在,卻對他從來都是溫涼如水,不會貪戀,不會依戀,更不會依依不舍,仿若她將所有心底最真摯的情緒,都放在她娘家的幾個幾個親人身上。


    他們之間就好似是溫涼的溫水般,真正做到了舉案齊眉。


    想到這裏,黎銳卿英氣的眉宇又不自覺皺了皺,不過這不就是他成親前最希望的狀態嗎?


    黎川智站在黎銳卿身後,看著不遠處隨蘇母一起離開的那道微胖的小身影。


    「晏娘,你快著些,走路時不要東張西望。」蘇母回身催促。


    「哎,娘我曉得了。」


    微胖的小身子連忙小跑兩步上前,行至蘇母身側,又迅速回身,向著蘇滿娘和黎霜、黎雪方向大力揮手,笑得一臉燦爛。


    是夜,為了給蘇滿娘單獨慶生,黎銳卿在晚膳後一臉神秘地出去了一趟,沒過一會兒就拎回來一壇陳酒。


    回到聽濤苑後,他拍開封泥,與蘇滿娘倒了一小杯,自己斟滿一海碗。


    順手從袖袋中取出一張契書:「這是城西角那邊的一家鋪子,可放歸到你的嫁妝私產,平時閑著無事時,可用這鋪子打發打發時間。」


    蘇滿娘將契書展開,眉眼一亮:「原來是那裏,那裏可是一處好位置,真舍得給妾身?」


    黎銳卿頷首:「當然,即便給了你,未來你也會是傳給我們孩子的,放在誰那裏不是放?」


    蘇滿娘垂下眼瞼,笑得溫和且羞澀。


    這是兩人自成親後,第一次談及孩子這個話題。


    然而此時她的心情,卻比之前設想過的要更平靜一些。


    「妾身知曉了,妾身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想了想,蘇滿娘又出言溫言補充,「妾身還以為晨間那罐子護手脂乳便是夫君為妾身準備的生辰禮了呢。」


    黎銳卿聞言眉眼不自覺柔軟,他小心拉過蘇滿娘的一隻玉手,一邊愛惜摩挲,一邊輕笑點頭:「那罐護手脂乳的價格確實要更貴些,也就比這處鋪子多上幾百兩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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