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莎歌劇院如同往常的在夜晚閃著七彩閃爍的霓虹燈,舞台下依然座無虛席,從各國來的觀光客興致勃勃的等著台上拉開序幕。


    舞台後的化妝間,打扮好的演員們個個整裝待發,一陣超炫的電子舞曲響起後,他們紛紛上台表演,努力的取悅著賓客。


    在熱場的演員上台後,伊莉莎就趁著空檔時拉過已穿戴好戲服的邵茵,對她竊竊私語著。


    「那個臭男人又來了,等會兒自己要小心點,見招拆招!」伊莉莎指的是坐在貴賓席的雷明,語氣極是不屑。


    一連看到雷明到歌劇院糾纏邵茵好幾天,伊莉莎雖強忍妒意,但越看卻越生氣。他慫恿邵茵穿著清涼養眼的服裝上台表演,還 喝觀光客與邵茵合照留影、打情罵俏,他就不相信如此還氣不走那個臭男人。


    「知道了。」邵茵在心中無聲的歎息,低下頭整整身上火辣的服裝。「莎莎姐,這樣穿妥當嗎?我真的好不習慣!」


    從沒穿過隻遮得住三點的戲服,邵茵很怕上了台會穿幫,更怕台下雷明憤怒的目光。


    「安啦!這套衣服是莎莎姐親手縫的,還問什麽妥當不妥當?」


    雖說要雷明厭棄邵茵,伊莉莎也不會讓心愛的邵茵有著穿幫的危險,飽了那群豬哥的眼福。


    「穿那麽暴露很沒安全感。」邵茵不安的在鏡子前看著穿著清涼的自己。


    穿著縫上黑色亮片如比基尼泳裝的舞台服,雖有長至臀部的假發掩蓋她裸露的肌膚,但邵茵怎麽看就是不對勁。


    「你以為莎莎姐舍得讓你暴露?要不是為了幫你趕走那個臭男人,莎莎姐幹嘛放著好覺不睡,日夜趕工為你縫戲服?」


    伊莉莎噘著鮮紅的唇瓣指責,誇張的拿起手帕拭淚。


    「對不起,為了我的事讓莎莎姐費心了。」邵茵不疑有他,反而暗責自己不識好人心,糟蹋了伊莉莎的好意。


    「惡心死了,咱們還需要這麽客套嗎?你的事就是莎莎姐的事,莎莎姐不會跟你計較的。」


    一陣得意後,他再三叮嚀邵茵要如何對雷明不理不睬、不假辭色後,才溫柔的催促著邵茵上台。


    如伊莉莎所料,上了舞台的邵茵一反常態的扭腰擺臀的歌舞。


    一會兒,唱歌的邵茵頻拋媚眼給台下的來賓;一下子,跳舞的邵茵大膽的送著飛吻給席間的觀眾。


    她盡情的魅惑著賓客,無視雷明投射過來的熊熊怒火。


    在一番勁歌熱舞後,歌舞秀也好不容易結束了,所有的演員照例在門口與來賓合照留影以賺取小費。


    「先生,要照相嗎?我們可以陪你入鏡,還可以讓你隨便摸喔!」高大美豔的伊莉莎不斷的對觀光客猛拋媚眼送飛吻。


    「莎莎姐不要這樣,雷明在瞪我們。」邵茵勸伊莉莎不要過於放浪。


    局促不安的她,麵對站在不遠處,眼中閃爍著怒焰的雷明,心慌急了,始終無法綻出笑靨來應付眼前的人潮。


    「哼,陰魂不散的家夥!」伊莉莎噘高唇不屑的嗤諷,「他越是和你扯不清,你越要讓他趁早死心,懂不懂?」他火大的眯著眼。


    「我可不可以和往常一樣,幫你收錢就好?」


    害怕的邵茵幾乎要垮下臉,畢竟從沒如此放浪招搖的她,對於熱情如火的觀光客簡直快招架不住了。


    尤其,她又得閃躲雷明如火炬般的怒焰,渾身早已僵硬得不知如何搔首弄姿。


    「不可以!」伊莉莎答得犀利果斷,「你想前功盡棄,毀了莎莎姐的苦心?」


    「不是……」


    「那就美美的笑,擺好姿勢,別直挺挺的像僵屍一樣。」


    為了趕走情敵,伊莉莎不惜對疼愛的邵茵疾言厲色。


    然而,很多男人對徐娘半老的伊莉莎完全不感興趣,他們一雙雙興趣盎然的目光是相準了伊莉莎旁邊我見猶憐的邵茵。


    「照相又可兼摸奶子,當然好!」


    「花不到一百元泰銖就可摸奶,賺到卯死了……」


    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觀光客對於花小錢又可揩油之事,當然樂不可支。


    「先生,可以摸的是我,她,隻能合照。」伊莉莎眨著媚眼嗲聲嗲氣的對著觀光客說道。


    就算她要邵茵小寶貝氣走雷明,也不會放任陌生人對她的寶貝動手動腳,讓人吃豆腐,這些豬哥、色狼、老不死的,統統閃一邊去。


    駐足觀望良久,見邵茵對著一群人搔首弄姿,雷明已怒氣衝天,遑論是任人毛手毛腳?氣急敗壞的他立刻衝向前阻擾。


    「滾,你們統統都滾!」


    不分青紅皂白,雷明揮開圍著邵茵的人群,一把抓住她的手。


    「跟我走,別在這裏像個交際花,丟人現眼!」雷明憤恨的吼道。


    「丟人現眼又如何?我已經和你分手了!」邵茵甩開他的手,咬牙回吼。「愛當花蝴蝶、交際花都是我的事,與你雷總經理無關。」


    「不要臉!」憤怒中,雷明摑了邵茵一巴掌。


    冷眼旁觀的伊莉莎再也隱忍不住的叫嚷。


    「臭男人,你幹嘛出手打人?」扶住捂著臉頰的邵茵,伊莉莎心疼死了。


    「滾,我和邵茵的事不用你管!愛做人妖是你家的事,別想帶壞邵茵。」雷明厭惡的罵著伊莉莎,直覺他對邵茵別有企圖。


    「你……該死的臭男人!」


    被雷明當眾羞辱,伊莉莎氣得臉都快綠了,嗆辣的脾氣瀕臨崩潰,他不信在自己的地盤上還得對臭男人忍氣吞聲。


    「來人啊,快將這個擾亂歌劇院的瘋子請出去!」伊莉莎命令警衛將雷明架走。


    「不要,莎莎姐。」邵茵心一慌,她怕伊莉莎會命人對雷明動粗。「雷明,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快走!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怒瞪著邵茵,心寒至極的雷明麵對眾目睽睽的譴責及包圍住他的警衛,隻好先行作罷。


    「我還會再來的,也不答應分手!」


    撂下話的雷明,傲然的走出人群。


    「對不起,莎莎姐,又給你惹麻煩。」


    「無所謂啦!你別哭嘛,小茵茵。」


    看著雷明孤傲的背影,邵茵再也忍不住心痛,捂著哭花的臉奔入歌劇院,無視伊莉莎的叫喊。


    過了午夜,伊莉莎歌劇院裏的工作人員,下班的下班,出去狂歡的狂歡,整座豪華歌劇院已剩下沒幾人。


    邵茵巡視完整個後場,身穿華麗舞台服的她才慢條斯理的卸妝換下衣服。


    她意興闌珊地踏著沉重的腳步打算關燈之際,突然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黑影拖到轉角的道具間,受驚嚇的邵茵因這突然的狀況而掙紮尖叫。


    「別掙紮,是我!」怒氣衝天的雷明攔下卸完妝,換下一身舞台服準備回家的邵茵。


    放開捂住她唇上的大手,雷明幾近是帶著怒氣,一把將她拉進道具間,用力的甩上門板。


    憋了一晚上的氣,雷明的怒火將在此時引爆。


    「很晚了,你為什麽還不走?莫非你又要我請警衛來趕你走?」狹窄的道具間裏,邵茵退到牆角,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你以為如此,就能擺脫我?」抵住牆壁的雷明,用身體將邵茵包圍在他的胸前。


    「我不懂你說什麽,也不想懂。現在請你放開,否則我真的會請警衛趕人!」


    對於雷明,邵茵已是黔驢技窮,她快要想不出方法閃避他了。


    「去呀,你大可喊來警衛看我們在道具間裏耳鬢廝磨,順便讓他拆穿你的秘密,讓大家都知道你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到時候看看伊莉莎還要不要在這行業待下去?」


    雷明冷著聲,瞬也不瞬的直盯著邵茵。


    恐嚇威脅是他最不齒的行徑,可是麵對眼前這個頑固、又愛鑽牛角尖的女人,他可是樂於執行。


    「不要!你要怨我、恨我都沒關係,千萬別遷怒莎莎姐。」邵茵麵色慘白的哀求,主動纏著他的手討饒。


    聽不出邵茵有回頭的意念,雷明壓抑了一整晚的怒火再也隱忍不住。


    「該死的你,隻會為別人著想,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一句分手就想否定我們之間的一切,你真的很可惡。」


    狠不下心對邵茵出手,額邊猛爆青筋的雷明,雙拳怒不可遏地揮向粉白的牆上發泄所有的怨氣。


    「不要這樣!雷明。」


    見他自虐,邵茵心痛萬分,她哭著拉住雷明落在牆壁上的拳頭,淚流滿麵的揉著他手上的瘀痕。


    「不是分手了嗎?我的死活不用你管!」沉下臉的雷明,乖戾的看著眼前的淚人兒。


    「求你不要虐待自己,我看了會很難過。」嗚咽著的邵茵,從皮包中拿出麵紙擦拭從他手指上滲出的血絲。


    這世上,她最不願傷害的人就是雷明。如果可以,她寧願雷明打她、罵她,也不願見他傷害自己。


    「哼,你會難過?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使勁的抓住邵茵,雷明寒著臉瞪著她幽怨的臉龐。


    「雷明!」邵茵心中滿懷傷痛,閃避他螫人的目光。


    雷明粗魯的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往上仰看著他的嗤諷。


    「你的難過就是穿著遮不住身子的破布在台上歌舞?還是像交際花穿梭在男人間調笑,讓人吃豆腐拍照?你簡直不知廉恥。」


    邵茵被雷明的輕蔑鄙視給震住,他汙蔑的言詞像千把利刃般穿透她的心,刨碎了卑微的她,讓她無地自容。


    該來的譴責和責斥還是來了!但出自雷明的口中,她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無聲垂落。


    「這就是我真實的人生,你看到的不是嗎?連你都會鄙夷我、輕視我,更何況別人?這樣的我有什麽資格和你在一起?一隻折翼的麻雀永遠變不了鳳凰,這點我還有自知之明。」


    邵茵聲嘶力竭的呐喊,小手捶著雷明的胸膛,歇斯底裏的哭泣。


    「茵茵?」


    震撼不亞於邵茵的雷明愣住了,也恍然大悟。


    原來邵茵的閃避迂回全來自她心裏最深層的自卑,口不擇言的他究竟做了什麽,竟然傷害了他摯愛的小女人?


    「我是無意的!我一直都不曉得。你原諒我,忘記剛剛該死的話!」


    雷明低下頭想吻住她的唇,得到的卻是她奮力的掙紮。


    「無意的話才最真心。」邵茵流著淚苦笑,表情無限悲愴。


    「原諒我。」他凝重的獻上真誠的歉意,心疼她的遭遇。「我們離開這裏回台灣,忘掉一切重新開始,我會好好的守護你、愛著你,不讓你受一丁點的委屈。」


    邵茵聽了反而沒有絲毫的喜悅,「縱使你我忘得掉,可若是你的親人或者生意上的朋友提起,你要怎麽麵對?我不能害你,雷明。」


    自卑的淚又從她臉上落下,她泣不成聲的撲進他懷裏痛哭。


    「你能裝作聽而不聞、視而不見嗎?不可能的……」


    「我的小情人。」激動又憐愛的摟緊她,雷明粗啞著聲音。「我是那麽沒擔當,無法保護情人的男人嗎?將來無論有什麽輿論阻礙,我們一起麵對。不管有多少人指責你,至少你還有我呀,傻茵茵!」


    邵茵抬起手輕撫著雷明的唇,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說我傻,難道你不傻?什麽女人不愛,偏偏愛上不堪的我……」


    堅決如她,現在隻想留住美好的一刻,當作最完美的結束。


    「茵茵。」


    雷明從她哀戚美麗的臉龐上,看到無比的固執。


    「什麽都別說,隻要愛我就好!」


    像是絕望的,邵茵踮起腳尖抬頭堵住雷明欲張的唇,猛地扯著他的長褲,將最濃的愛戀傳遞給他。


    似乎感受到她的想法,雷明狂野的將她壓在牆壁與自己之間,扯下她身上的束縛,衝進她溫暖的體內,舞著一場絕望的旋律。


    雷明紅著眼,愛著心愛的女人,他不斷的衝刺律動,絕望似的狂吻她,揉撫著她每一寸嬌嫩的肌膚。


    雷明痛苦的喘息呐喊,他不在乎門外有沒有人聽見或偷窺。


    他隻想用最深摯的愛,挽留心愛的女人。


    再濃烈、熾熱的激情也有清醒的時候。


    癱軟的邵茵從雷明懷裏清醒,香汗淋漓的她離開他熾熱的身體,背過身,麵無表情的穿回衣裙。


    同樣無言的雷明頹喪地爬梳過額前的黑發,站起身整理衣褲。


    沉默與僵持再度圍繞在他們之間。


    在邵茵拉開門之時,雷明從她身後圈住她的纖腰。


    「非得如此?」雷明啞著嗓子低語。


    「這樣的結果對誰都好。」


    拉開他的手,邵茵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不覺得!」尾隨在邵茵身後的雷明嘶吼。


    「長痛不如短痛。」丟下這句話,千頭萬緒的邵茵隻想擺脫死心眼的雷明。


    豈料,當他們一前一後的走在走廊轉角時,陣陣嗆鼻的煙霧從太平門的門縫冒出來。


    「好嗆的煙,怎麽會這樣?」邵茵因吸進了大量煙霧而微感頭暈。


    「老天,是失火!」雷明一驚。


    快速的到前頭想打開太平門,才發現門似乎被人惡意的反拴住了。


    「門好像被拴住了!」他暗咒著耍弄他們的人。


    邵茵心一緊,大喊:「試試舞台那個門!」她指著紅色布幕後的門板。


    雷明衝過去,不料那道門依然是反鎖的。


    「該死的,一樣被鎖住了!」


    密不通風的後台除了太平門以及前往舞台的通路外,幾乎沒有別的出口,然而通往外頭的兩道門被人刻意的反鎖,此刻的他們簡直無路可退。


    「還有沒有別的出口?」


    雷明攬住嗆得直咳嗽的邵茵,抬眼梭巡四周,空調設備已堵住窗口,他們逃出去的機會相當渺茫,莫非……他們在劫難逃?


    「應該沒有。」因刺眼的煙霧眯著眼眸的邵茵,臉色青白的搖搖頭。


    「滅火器在門外,可是我們卻出不去。」她沮喪的指著隔著紅色布幕的門板。


    一向消防設施良好的歌劇院怎麽會無故失火?


    雖然後台還未著火,但滿室高溫和濃煙,到處又充斥著易燃的舞台服及道具,他們不被火燒也會被煙霧給嗆死。


    她卑微的小命死了無所謂,雷明可千萬不能出事!


    「櫃子裏好像有幾桶蒸餾水!」靈光一閃,邵茵想到了救急之寶。「我先把衣服沾濕,然後撞門試試看!」


    雷明尚未來得及阻止,邵茵已使勁的搬著笨重的蒸餾水。


    一樣被濃煙熏的睜不開眼的雷明接過她手上的重物,「我們當不成情人,做對共死鴛鴦也不錯。」


    「都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著急萬分的邵茵瞋怒的瞪他一眼。


    「我沒開玩笑。」


    雷明認真的看了她一眼,迅速沾濕多件已吸水的舞台服,披在兩人身上後,拿著鐵腳椅準備撞門。


    「掩住口鼻閃開點,別被我撞到了!」


    被濃煙嗆得無法呼叫的雷明奮力撞擊門板,試圖挽回一線生機。


    就在他幾乎放棄之際,門卻奇跡似的被打開,神情狼狽不堪的依莉莎,眼含淒楚的打開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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