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認識我們,隻要我們認識你這隻不要臉的狐狸精就夠了。」見她沒否認,其中一名鬈發女子立刻不客氣地出書譏諷。從剛剛看到這女人和倪光爵同桌論事,她們就猜到她的身分了。


    而韋倩琳將前後對話串聯一下,也不難推測這兩人大概的身分,以及她們來者不善的原因。


    「聽說你很能幹嘛,居然伺候老板伺候到床上去,服務很周到喔。」


    「別這樣說她,人家白天在公司伺候老板,晚上還要加班幫老板暖床,也是很累的……」短發女子與鬈發女子一搭一唱,輕蔑的神情和難聽的辱罵全都衝著她與倪光爵的關係而來,更讓韋倩琳確定自己沒有猜錯這兩名女子與林芷雲的關連性。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兩位。」她閃過身想走,不想加入潑婦罵街的行列,也不覺得有必要跟這兩個「路人」解釋事情的始末。


    她的愛情,不需要她們來理解。


    「想去哪兒!」她們再次攔住她的去路,不肯善罷幹休,輕易放過這隻落單的「母狐狸」,甚至動手推了她。「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嗎?笑死人了,一個有羞恥心的人怎麽會趁著老板的未婚妻出國,馬上脫光衣服爬到床上去勾引一個快要結婚的男人,害得人家結不成婚。」


    明知道那不是事實,韋倩琳的心還是像被抽了一鞭,臉色僵白。因為她們扭曲事實的羞辱,偏巧觸及了一件她不想正視的事……


    「對啊,你知道破壞別人的姻緣有多罪孽嗎?真是缺德。」


    「就憑你這種貨色,別以為氣跑了別人的未婚妻,那個男人就會看上你,依我看……你充其量也隻是個暖床的玩物。」


    她忿然嗔視,實在受夠了這兩個女人口無遮攔的護罵與詆毀!


    如果她真有得到那男人的青睞,或許還比較甘於承受這樣的責罵,但除了那夜的溫存和數不清的傷心,她究竟還撈到了什麽天大的好處,為什麽連這種「路人」都能跑來指責她的不是,好像她的感情是多麽十惡不赦的大罪!


    「瞪什麽瞪,你當人家的第三者還敢這麽理直氣壯啊!等我把你的照片po上網,看你能囂張到什麽時——」女子拿出手機,還沒開拍就被搶走。


    倪光爵緊握手機,一臉鐵青地站在她們身後。


    「幹麽……拿我手機?」她們錯愕地對看,都認得這男人就是林芷雲當初論及婚嫁的男友。不過麵對目露凶光的男人,兩個人都沒有對付韋倩琳時的囂張。


    「你們是誰?憑什麽說她是害我取消婚約的第三者?」他怒不可遏地質問兩人。剛才在前麵送人,一直等不到韋倩琳出現,沒想到回過頭來找人,會見到她被兩個咄咄逼人的女人推了一把,還對她說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內容都該死的讓他想給她們幾拳!


    如果她們不是女人,現茌肯定是倒在地上回答問題。


    「我們是芷雲的好朋友,就是替她打抱不平,怎麽樣!」短發女子本想大罵他一句負心漢,但雙腿頻頻發抖,還是忍下來,小退一步,和他保持距離。


    「既然是好朋友,她怎麽會對你們撒這種不入流的謊,讓你們在這裏不分黑白的亂咬人!」


    「你敢——罵……我們是狗?」


    真是委屈狗了!


    「我和她分手的原因,你們最好再回去找她弄清楚,順便替我告訴她,如果她敢再四處造謠,破壞我們的名譽,我會對她提告,讓她站在法官麵前把這件事講清楚。」他把手機扔回去,那女子以為他要攻擊人,直覺出手一擋——


    智慧型手機應聲碎裂,在人行道上摔成「植物人」,漆黑銀幕隻剩一張斑斕的蜘蛛網!


    「啊~~我的手機~~」


    倪光爵對女子的慘叫聽而未聞,看到韋倩琳掉頭走開,馬上追去……


    「等等……你幹麽走那麽快?」他追上一步,她就走快一步。


    「總經理請留步,我直接下班,自己會回家。」被他聽到那些辱罵,她才真的覺得好難堪,狼狽得不知如何自處。


    現在隻要在他麵前提到感情,她就會莫名其妙覺得自己矮了一截,更何況是被人潑了一盆又臭又腥的狗血。


    「你抓著我幹麽!」突然被拉住,她差點拐到腳,狠狠一瞪。


    「我才想問你剛剛在幹麽!為什麽傻傻站著讓人罵,聽她們說那些難聽話,一句都不反駁?」他在旁邊都被那些鬼話氣得滿腔怒火,而她居然默不吭聲,一點都不像跟他頂嘴時的牙尖嘴利,教他占不了太多上風。


    難道別人不知道實情,她就任由她們去胡說,不會為自己的名聲討點公道嗎!


    「有什麽好反駁的,哦……我不是個暖床的玩物,因為對你來說,我連‘玩物’都稱不上,隻是個領你薪水,卻連分內工作都做不好的失職員工?」她慘澹一笑,像要趕在他之前嘲笑自己,用力踩扁自己,才能自我解嘲,不讓別人有機會傷害她。


    不過眸中的哀傷,還是泄漏了她偽裝的逞強,重重扯住他的心,讓他吃疼也冤枉。


    「你在胡說什麽?!我哪有——」


    「你有!雖然沒用嘴巴說,但表現得很明顥,你討厭我,看我不順眼,或許曾經試著要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但你實在做不到,因為在你心裏……就跟她們一樣,覺得我是一個不知檢點,趁你喝醉酒主動爬到床上去勾引自己老板的女秘書!」


    她重推他一下,甩開他的手,氣惱他的虛偽,明明瞧不起人幹麽還裝大方,害她也跟著沉溺在這個不說穿的假和平裏,這麽沒用的自欺下去,無論他如何看待,就算把她當成一個寡廉鮮恥的女人,她還是舍不得離開,斷不了對他的留戀……


    怪他,都怪他!要是他再殘酷一點,直接轟走她不就好了。為什麽將她留下,又這樣冷淡、挑剔、排斥她,讓她那麽難過,如此煎熬……


    其實他對她的態度,比那些女人的汙蔑更傷人呀!


    倪光爵呆若木雞,被她一番指控震懾得說不出話,驚訝她怎麽會如此想他,更驚訝她怎麽會如此想自己!


    這女人……她不是應該比誰都了解自己,對自己更有信心的嗎?


    「我想自己回去,總經理真的不用送了。」她迅速跑往路邊攔計程車,不想留下來和他麵麵相覷,愈看愈心酸,覺得自己好悲慘。


    平時不太好叫車的路段,今天一招就停,害得那個還在「轟炸」中耳鳴的男人來不及反應,眨個眼她好像就從視線裏縮小,消失在車門後。


    突然心口一緊,什麽掙紮、觀察、確認都不重要了……


    在看到她紅著眼眶、噙著淚水的當下,他隻心痛地知道自己有多想疼愛這個女人,早把她擺在心中很深的地方——那絕非秘書的位置,而是男人心裏的一塊空缺,一個被她悄悄填滿的缺口。因為她一直在那兒,所以他就犯了「理所當然」的老毛病,一直忽略她對自己的重要性,誤以為心裏那份依賴戚隻是基於工作,其實他的心靈早就習慣她的存在,喜歡她的陪伴。


    不送可以,但不追不行!


    倪光爵拔腿跑向停在路邊等他的座車,命司機立刻追往她消失的方向。


    這次不能再讓她傷心地離去了,否則他的心也會跟著挖開一塊,就怕永遠鬱愈合不了……


    冬季,天黑得特別快,路燈還沒亮,韋倩琳在前一個路口下了車,拐進小巷,在偏暗的天色中一路快走回家。


    遠遠的,對向也有一道修長的人影朝她走過來……她放慢步伐,與那人漸漸靠近,縮短到差不多半輛車的距離,隻見那男人高舉手臂——


    「嘿,看我帶什麽來給你。」陳兆緯晃動手中的袋子,得意的宣布。「兩大包‘倪家’手工水餃,是我特地上網去訂的,還等了大半個月,算是補償你上次那一點不夠塞牙縫的分量嘍。」


    她望著好友高傲的表情、溫暖的心意,一路忍到這裏的淚水,再也憋不住地湧現,迅速占滿眼眶。


    「哇,有沒有這麽感動!」他嚇了一跳,原以她會高興得大笑。


    她直接撲進他懷裏哭,放任眼淚胡亂奔流,沾濕他的衣服也在所不惜。


    「發生什麽事了?」他擔心地拍拍她,沒看她這麽失控過。


    她搖頭,忙著哭,沒空說明,也不想說話,隻想把心裏的委屈流光,暫時靠著這個肩膀尋求一點友情的溫暖,驅散那股凍透她心的寒氣……


    「哭可以,不準擤鼻涕,很惡心。」他皺著眉頭,是看在交情不錯才沒把她推開,這件名牌大衣有多貴她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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