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著丈夫走了,謝一娘半天才回過神來,跟旁邊的婆子道:「你可聽見了?」


    那婆子臉色也不大好看:「這怎會是一個人,那位安大廚老奴也聽過,外頭茶樓裏說書的把她的廚藝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一個雞蛋炒飯都能做出花兒來,聽說韓禦廚的幾個徒弟跟師弟都輸在了她手上,這才聲名遠揚,可聽說她嫁了個下人,怎又成了大夫人。


    況且,瞧她那小胳膊小腿兒的,也不像個廚子的樣兒啊,便她是那個安大廚,也不過是個廚子罷了,哪裏配不上咱們大老爺啊。」


    謝一娘目光閃了閃:「你去讓皓思浩玉跟我去旁邊府裏,給他們大娘問安。」


    安然倒是沒想到,謝一娘這麽早就來了,還帶著兩個小家夥,安嘉慕兄弟仨頗為相像,皓玉還好,像謝一娘多些,皓思卻活脫脫是安嘉言的翻版,故此,眉眼間也也有幾分安嘉慕的神韻。


    令安然不禁琢磨,若自己生個兒子是不是也跟皓思差不多。


    有這種心態,對這倆小家夥頗為喜歡,叫仆婦拿了自己早上才做的桂花酥餅出來,讓兩個小家夥吃。


    倆小家夥規規矩矩的道了謝,又看了看他們的娘,見謝一娘微微點頭,才拿起來吃,這一吃可就停不下嘴了,兩盤子酥餅,不過一錯眼的功夫就沒了,還眼巴巴望著給他們端酥餅的仆婦,嘴上不說,可那目光異常渴望。


    謝一娘臉色微紅,給兒子擦了擦臉上的酥餅渣道:「這般嘴饞讓你們爹知道,看要罰你們抄書。」


    兩人低下頭,也不好意思起來。


    安然倒是笑了起來:「這東西吃多了,卻耽誤正經飯。」便叫仆婦領著他們到花園裏逛逛消食,兩個小家夥不情不願的走了。


    謝一娘笑道:「也怪不得皓思皓玉如此,大嫂做的點心,可不是我那府裏的廚子能比的。」


    安然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她今兒又過來了,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底細,來示好親近的。


    安然笑道:「弟妹謬讚了,安然本來就是廚子,做菜是本份,若是連本份都做不好,豈不成了笑話。」


    謝一娘暗暗打量她神色,沒瞧出半點虛假之意,才算放了心,伸手拉著安然道:「雖說你是大嫂,到底年紀小些,有些事兒怕是自己不在意。


    昨兒我跟前那婆子的話,其實也並無惡意,是替咱們安家著急呢,你進門晚,有些事兒想來不知,公婆去的早,咱們安家能有今天,都是大哥的功勞。」


    說著頓了頓:「大哥這些年忙著東奔西走的做生意,倒耽誤了娶妻生子,之前老爺屢次勸他續娶,大哥隻是不應,這長房若斷了香火,哪裏像話,這才提起讓浩玉過繼之事,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如今大嫂進了門,大哥又這般疼大嫂,想來很快就會有喜信出來。」


    說著,若有若無的瞧了她的肚子一眼:「說不準,如今已經有了呢,我倒是有個相熟的太醫,不若,請來給大嫂瞧瞧脈。」


    安然心說,這安嘉慕一家子什麽毛病,想孩子想瘋了啊,怎麽這謝一娘見了自己,也是這一出呢,好端端的又沒病瞧什麽太醫啊,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忙搖頭:「這就不用了,安然的小日子才過了沒幾天。」


    謝一娘頗為惋惜的道:「倒是可惜了,你自己記得多在意身子。」大概看出安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主動岔開,瞧了瞧四周:「老爺告訴我的時候,你們都快到了,匆忙之間也沒精細著收拾,隻是把屋子灑掃了幾遍,重新換了帳子,若是何處不妥,大嫂可別客氣,隻管叫仆婦知會我一聲。」


    卻忽然想起什麽:「瞧我這記性,倒是忘了如今大嫂既然來了,這府裏的事兒可不該著我管了,一會兒叫人把這邊兒庫裏的鑰匙拿過來,。」


    安然忙道:「我雖來京,卻不是為了長住,等太後壽辰一過,就該走了,而且,我的性子懶散,管不明白這些事兒,少不得還需請弟妹幫忙料理。」


    謝一娘:「老爺也不跟我說,弄的我今兒才知嫂子是鼎鼎有名的安大廚,嫂子此次來京,就是為了比試廚藝,恐也騰不出手裏理這些俗事,一娘比不得嫂子有大本事,就幫嫂子管管家吧。」


    「那就勞煩弟妹了。」


    兩人說了會兒話,謝一娘便告辭回去了,兩個小家夥卻一步三回頭,安然瞧著好笑,便下廚做了幾樣點心裝在盒子裏,叫人送到了侍郎府。


    一時安嘉慕回來,後頭還跟著甩不掉的嶽錦堂,嶽錦堂沒有之前在蘇州的輕鬆閑適,臉色頗為凝重。


    一見安然便道:「韓子章這老家夥簡直老奸巨猾,本來皇上遍邀天下名廚進京,不過就是個幌子,目的就是想讓你跟韓子章比試,可韓子章卻跟太後說,他堂堂禦廚不好跟個小丫頭比試,無論輸贏都有傷體麵,推脫了,還道,在名廚比試中獲勝之人,才有資格跟他比試這老家夥真他娘壞透了,這是想讓安然跟天下的廚子都比過了,再跟他比啊。」


    安嘉慕:「韓子章雖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卻能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廚子,一步一步做到禦廚的位子,廚藝之外,心機手段也可見一斑,其實他心裏也明白,跟安然這一戰避無可避,他想避,皇上也不會答應,之所以如此推脫,估計有兩個打算。


    一個是想探探安然的底,畢竟外頭再傳的如何,也是別人說,他並未親眼看見,他是想借這個機會,看看安然的廚藝。


    二一個,怕是心存僥幸,畢竟如今天下名廚匯聚京城,自來便有高手出民間的之說,這廚藝自然也一樣,誰能保證這麽多廚子裏,就沒一個能贏過安然的呢。」


    嶽錦堂:「這沒道理啊,不說有沒有比安然厲害的,便真有自然廚藝比安然還要厲害,韓子章豈不一樣要敗。」


    安嘉慕搖頭:「話不是這麽說,韓子章的陰險之處,你也知道,又在禦膳房待了五年之久,他一個廚子,柳海一個太監,兩人裹在一起便成不了多大氣候,別忘了後頭還有太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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