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博安一麵安慰她,一邊怒目圓睜地瞪著兒子。


    原赤禦濃眉深鎖。又來了,千錯萬錯又是他的錯!看來他若不想辦法敷衍一下,他父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每次,隻要這對夫妻聯手出擊,他的勝算機率就會大幅下滑。


    他低頭深吸一口氣。“結婚也要有適合的對象,你們總不希望我隨隨便便帶個女人回來見你們吧?”


    “當然。”原博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呃……外國媳婦我是不介意,但她最好要懂得泡茶或書法。如果她還會下象棋,那就再好不過了,無聊時也可以和咱們夫婦交流一下。”


    原赤禦僵住表情,再次為父親的無理感到震驚。


    “我最敬愛的父親,您別忘了這裏是美國。”


    “這裏找不到,就回台灣去找呀!”京玲打岔後,接著問:“寶貝,那裏可是你的故鄉,難道你忘了?”


    台灣?原赤禦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回去了。問題是……


    他這麽一個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哪需要千裏迢迢回台灣找老婆?


    “那個……巴黎分公司的合作案可能有所變動,我下星期必須得去那兒一趟。”他試著做最後的努力。


    “你放心,為父自有安排。”原博安故意給自己冠上高壓負擔的頭銜,“這麽大一間公司,不會因為執行長不在一陣子就倒閉的。”


    “一陣子……你打算讓我消失多久?”他的怒火再度湧上胸口。“我肯答應考慮這件事,你們就該偷笑了!”


    京玲聞言,再次放聲大哭。“老公……咱們原家祖先會不會死不瞑目而托夢來責備我?我心髒不好,真的沒辦法承受這些。”


    原赤禦絕望地閉上雙眼,一心隻想忽視這種哭天搶地的荒謬畫麵。


    “說吧,要給我多久的時間去說服自己接受你們的威脅?”


    京玲用手帕拭去淚水,順勢清清自己的喉嚨,說:“我的寶貝,再過兩個月正好是赤月國際台灣總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慶祝酒宴。之前你從未參加過,我看這次你就待到那個時候,你覺得如何?”


    聞言,原赤禦頓了一下。


    他仔細回想,赤月國際從女性保養品起家,進而研發各式美妝與香水行銷全球,已成為亞洲最具代表性的品牌;然而,他除了業務方麵的接洽外,確實從未參與過台灣方麵所舉辦的各項活動。


    “還有,別忘了你的主要任務--給咱們物色一個理想的好媳婦兒。”原博安提醒道。“就當是放自己一個長假,何不放寬心些?”


    原赤禦轉過身,背對著父母。


    沒錯,最近他的心情是有些煩悶。


    繼而他一笑,反正這隻是為了應付眼前的難題。


    “就兩個月。勸你們別太期待,我的答案不會有所改變。”


    沿著熟悉的路線,邵可寧將車駛至她的專屬位置。


    一身寬鬆的亞麻針織衫,墨綠色小短褲和交錯綁在腿上的牛皮繩涼鞋,及肩的俏麗中長發隨風輕輕擺蕩。


    她推開一扇纖塵不染的玻璃門,走進一家名為?相聚一刻?的咖啡館。


    一縷淡淡的咖啡香氣立刻撲鼻而來。


    邵可寧走進吧台裏,和正埋頭整理帳目的原赤菲打了招呼。


    這間坪數雖不大、但裝潢典雅的咖啡館,正是她倆苦心經營一年的成果。由於沒有任何經營方麵的經驗,前半年的營業額隻能以一個?慘?字來形容。


    她一向對數字很頭痛,因此帳目這方麵全由原赤菲一手掌管,自己則負責四處探訪、學習各家咖啡館的成功訣竅,及打理店內的貨源與材料部份。


    “一切都還好嗎?”邵可寧問。


    原赤菲抬起臉,摘下在鼻梁上壓出兩道微紅痕跡的黑框眼鏡。


    她今年三十三歲,是個標準的衣架子,雖然已生了一對雙胞胎,身材卻依舊苗條迷人。她美麗又性感,很懂得打扮,總是知道自己適合什麽。


    “很不錯,愈來愈穩定了。”原赤菲道。


    從一路慘賠到收支平衡,甚至已經開始有些許的進帳,她裝滿數字的腦袋終於有停止忙碌的一刻。


    邵可寧綻出一抹美麗的微笑,靈活大眼說明主人活潑樂觀的天性。


    她的視線移轉到桌上,發現原赤菲的手機正閃著光。她知道原赤菲在算帳時不喜歡被打擾,所以常忘了將手機調回原先的設定。


    “赤菲姐,你的手機好像有來電。”


    “謝了。”她連看也沒看就接聽。“我是原赤菲,您哪位?”


    “我有麻煩了。”對方沒報上姓名,開口就是這麽一句。


    原赤菲停頓了兩秒,把手機移到自己眼前。待弄明白對方是誰之後,她立即露出愉悅的笑容。“我親愛的弟弟,有何貴事啊?”


    “我被逼婚了。”


    她大笑。“哪個女人這麽有本事,居然讓你打電話來訴苦?”


    “原赤菲,你不是常說自己是兩人之下、萬人之上嗎?”


    “我是這麽說過。”


    “就是你頭頂上的那兩個人。”原赤禦有氣無力道。


    “喔,我對你深感同情。”但她的語氣中可絲毫沒那個意思。“好吧,你希望我怎麽幫你呢?”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好半晌。


    “喂?赤禦,你還在嗎?”一度以為斷訊的原赤菲再次確認。


    “我得暫時回台灣避開這個風暴。”


    “回台灣?這可是大新聞。我想想……你自從十三歲離開後,似乎早忘了這裏是你的出生地吧?”她不禁嘲諷。


    “夠了,我不想在這種時候還聽你說風涼話。我問你,我交給你保管的房子沒被你拿去賣吧?”


    這回,換原赤菲沉默了……


    原赤禦做了一個深長的吸氣。“該死的,快點推翻我的猜想!”


    “那個……是沒有……但也差不多了。”


    “給我說清楚!到底有沒有?!”他失去耐性地大吼。


    下一刻,原赤菲偷瞄了身旁的邵可寧一眼,然後帶著尷尬的笑容起身,走進吧台後方的休息室。


    “你還記得可寧嗎?”關上門後,她小聲問。


    “邵可寧?”


    “對。就是小時候邵阿姨常帶來我們家玩的那個小孩。”她開心道:“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還記得她。”


    並非原赤禦有著驚人的記憶力或想念,而是因為邵可寧為他的童年增添了不少難忘的痛苦回憶。如果不是原赤菲天生粗神經,她應該聽得出來他提到這個名字時的厭惡口氣。


    “原赤菲,你擅自把我的房子賣給邵可寧?!”他真恨不得馬上飛回台灣,給她一記又直又猛的飛踢。


    “不是,隻是暫時租給她。”她立即澄清。“沒經過你的同意,是我不對。不然,你先住飯店好了,沒有一間五星級飯店敢怠慢大少爺你。”


    “用不著你提醒我,但我不想昭告天下我準備回去。”他壓抑住怒氣。“奇怪了,我才是屋主,為什麽卻有家歸不得?”


    “約都簽了,這是有法律責任的。”


    沒錯,有錢不賺,就不叫原赤菲了。


    他這個姊姊對於金錢的執著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好,我委曲點行了吧,那棟房子又不是隻有一間房,反正時間到了我就回紐約。”原赤禦自認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


    “你們……要住在一塊兒?”


    “不行?”他拉高音量。“那你就叫邵可寧立即滾出我的房子。”


    原赤菲緊張地咬著手指,心裏衡量著下一步該怎麽做。


    坦白說,她靠弟弟那棟房子淨賺了不少錢。除了額外的租金,連原赤禦每年轉交給她顧傭人打掃房子的清潔費也一並進了她的口袋。


    她見邵可寧很喜歡、也相當愛惜屋子,因此直接簽了兩年長約,還預收了一年租金。重點是--那些錢,早已回不來了。


    “這樣也太失禮了……或者,你來我家擠一擠也行。”她支吾道。


    “我心情已經夠糟了,你那些小家夥會讓我好過嗎?”


    “可是……你們不會覺得怪怪的嗎?”


    “怪什麽啊?我隻住兩個月,或許更短;況且邵可寧我又不是不認識,我都不計較了,你到底在擔心什麽?”他不耐煩地問。


    原赤菲輕歎一聲。“不能怪我,正常人都會擔心的。”


    看來她親愛的弟弟已經被思想開放的西方社會給同化了。


    罷了,他天生就是個叛國賊,向來隻吃西餐或五色拚盤,東方的清粥小菜大概不合他胃口。但她要怎麽向邵可寧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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