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遠不愛吃香菜,記得有次夾菜時候不知怎麽夾了一根放到嘴裏,雖沒有當場吐出來,卻也吃完後連著漱了幾次口。所以四娘特意跟廚下交代一聲。


    廚娘忙活著煮米粉去了,鶯歌托著托盤跟在四娘身後去了二娘三娘的房間。一路上寒風吹著牛肉米粉的香味不斷往鼻子裏鑽,鶯歌口水都快下來了。


    二娘三娘也已經起了,或許是到了安全的地方,昨夜難得睡了個安穩覺。三娘的臉色今天看起來不錯,也沒有了昨日的惶惶感。


    四娘對著姐姐露出一個笑:「都洗漱完了?咱們吃飯吧,看看我特意做了什麽?」


    二娘走到餐桌前,聞著熱氣中飄來熟悉的味道,眼中露出一絲懷念。


    還在楊城時候,娘懷著五兒,整日裏就饞這一碗牛肉米粉。家裏日子緊緊巴巴,隻能偶爾摳出來十幾個子去給娘買來一碗吃。姐妹幾個都在長身子的時候,聞著肉香隻流口水,卻誰都不敢開口討要。


    那時候一年也吃不了幾回葷腥,那碗牛肉米粉便成了姐妹幾個心裏可望而不可及的夢。


    如今這一碗分量極足的牛肉米粉放在麵前,上麵大塊的牛肉和翠綠的青菜,二娘不由得胃口大開。


    擺好餐具四娘便讓鶯歌下去吃飯了,若是不趕緊去,估計那牛肉就該被府裏的一群大肚漢分完了。


    四娘把筷子遞給三娘,用輕柔的語氣說:「三姐嚐嚐我做得米粉,看是不是家裏的味道?」


    三娘依舊是沒有表情的模樣,倒是沒有拒絕四娘的好意,接過筷子夾起一筷子米粉放入口中。


    慢慢的咀嚼了幾下,米粉的清香和牛肉的濃香在口中彌漫開來。牛肉悶了一夜,裏麵的筋都變得軟爛。黃酒的精華都被吸收到了牛肉裏麵,吃口牛肉再喝一口湯,腹中傳來暖洋洋的感覺。


    眼看著三娘動筷子的速度越來越快,二娘和四娘對視露出一個笑。


    三娘悄悄對著四娘說:「她這病一直不好也跟她不怎麽吃得下東西有關,不管什麽飯菜,總是吃兩口便撂了筷子。眼見著身上瘦骨嶙峋,隻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是你的手藝好,若是三娘好好吃飯,想來病也能好的快些。」


    四娘點點頭:「總是喝藥也會喝得沒有胃口,我閑了問問大夫,能不能少吃點藥盡量食補。這米粉是楊城的味道,所以三姐才願意多吃些吧。我以後常做些楊城的菜式給她吃,慢慢的胃口便開了。」


    前院何思遠和張虎幾人對著廚下端來的最後一碗牛肉米粉虎視眈眈,最後一點牛肉都在這裏了,幾人已經添了兩回飯了。


    廚娘直皺著眉頭對來後廚催菜的小廝說:「大少奶奶昨天準備了一天的牛肉,大半都端到前麵去了,連夫人和大少奶奶還有兩位姑娘都隻吃了一碗。如今剩下的也就能湊合著做這麽一碗出來,若是再想吃,隻得讓姑娘今日再燉一罐了。隻是牛肉不好買,昨日那二斤牛肉還是恰巧趕上了,我家那小子排了好久的隊好不容易才買來的。」


    廚娘本來還想著剩下這一點子牛肉自己也能湊合著做碗米粉嚐嚐味兒,大少奶奶做好的米粉聞起來跟帶著鉤子似的,直勾得饞蟲滿肚子的跑。如今最後一碗牛肉米粉也被端去了前院,廚娘看著小廝帶著牛肉米粉的香氣走遠,無奈的拿起了碗裏放著的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張虎笑著對何思遠說:「大人,反正嫂子常給您做好吃的,小的們沒有您的好福氣,能找個這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娘子,這碗米粉便歸了兄弟們吧。」


    何思遠瞟了一眼張虎垂涎的眼神:「這牛肉難得,一個月也不一定能買到一回,我也是第一次吃你嫂子做得牛肉。我當相公的都吃不夠,你一個做兄弟的好意思跟我搶?」


    美食當前,更何況是四娘做得美食,想讓何思遠讓,那是門都沒有。


    正當幾人僵持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到李昭伸出手,速度極快的把那碗牛肉米粉端到自己麵前,一筷子下去,一碗米粉少了一半。


    開玩笑,這幾人還是沒經驗,靠著嘴皮子便能吃到不成?吃到誰嘴裏算誰的!到了京城四娘下廚的機會少了很多,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如今好不容易吃到一回,哪裏有那個閑工夫打嘴仗!


    何思遠和張虎看著李昭無恥的嘴臉目瞪口呆,還有如此操作?何思道倒是已經見怪不怪,在夷陵時候吃四娘做的飯經常如此,誰會傻乎乎的爭個長短決定最後一碗歸誰,都是悶著頭吃,吃完了碗裏的再悶著頭去盛。還是沒經驗呀!


    一頓飯吃得熱呼呼暖洋洋,幾人最後都扛著肚子攤在椅子上。


    吃飽了該說些正事兒了,何思遠招呼張虎附身過來,交代張虎去趟天牢,跟獄卒打個招呼,好好招待那張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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