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偽裝成藍恒,除了追回她,其實更希望她為他打開心房,讓他能夠進入她的內心深處。為了這一天,他始終耐心等著,而如今他的等待也許就要得到回報,她終於願意故開心房,對他展露那份脆弱了。


    他的目光深邃如海,蕩漾著暖暖的波光,寧靜而溫柔,競神奇的撫平了她的惶恐不安,讓她忽然想起他這一路上的關懷與照顧,隻有他是與眾不同的,隻有他會聆聽她的心聲,她應該相信他。


    她舔著因為緊張而千澀的唇辮,在他的注視之下終於鼓足了勇氣,說出內心裏的話。


    “你會不會覺得……我麻煩?”


    “誰說你麻煩了?”他神情不變,目光仍然溫柔如海,語氣卻是堅定得猶如盤石。“你從來就不是個麻煩。”


    她重重一愣,心湖震蕩,卻還是沒自信。


    她始終記得揚州城人對她的看法,記得街坊都居背地裏的竊竊私語,甚至記得那姓蔚的曾經說過的話--


    你一直感到很寂寞。


    其實他說對了,她一直好寂寞。


    不隻寂賓,她也好難過,隻是多年以來她始終不肯承認,她徉裝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看法,其實隻是在逃避。她不明白那姓蔚的究競是如何得知她的弱點,卻因為恐慌,所以更加堅決要逃婚。


    直到遇到藍之前,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夠坦然麵對這份脆弱,他是她最好的朋友,隻有他願意傾聽她的聲音,信任地的決定。


    在她心中,他是如此的不同。


    因為他,她才能勇敢的故開心房聲也因為在乎他,她再也不想逃避。


    倘若他覺得她哪裏不好,她一定會努力改進。


    “可是……很多人都這麽說……”她張開紅唇,囁嚅說著。


    “那是他們不懂你。”他的聲音鏗鏘有力的打入她心底。


    她又是一愣,猛然想起那姓蔚的也說過同樣的話,而他說話的語氣、看著她的眼神,甚至那低沉溫和的嗓音,竟然與藍恒完全如出一撤,就連他昂藏高大的身影,也與眼前的藍恒如此相仿,仿佛兩人就像是……就像是……


    不,不可能,她到底在想什麽?


    那姓蔚的居心叵側,藍恒卻是個正人君子,兩人長相不同,品性也不同,壓根兒是天差地遠,她怎麽會以為他們就像是同一個人,這太荒謬了。


    她迅速搖搖頭,甩去腦裏那吊詭的想法,不願再去想起那姓蔚的男人。


    他一定早就休了她,她與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可我方才就給你添麻煩了,你明明有要事在身趕著去北方,我卻多事雞婆,不但連累你得照顧我,還耽擱了行程,我……”


    “你熱心助人,怎麽能說是雞婆多事?何況你也沒有連累我。”他輕聲截斷她的話,因為她的賠然自貴,恨不得能將她緊緊樓進懷裏,溫柔的親喻她,以最真實的“行動”讚美她、鼓勵她。


    發生意外對,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如此義無反顧的出手相助,人心險惡,就連他也必須再三思量觀察,才能判定該不該幫忙,而地卻沒有絲毫猶豫的挺身而出,一心一意隻想要挽救一條性命。


    他以她為榮,又怎麽會怪罪她呢。


    “但是……”


    她還想說什麽,他卻忽然拿起她披在肩上的幹布,繞到她身後為她擦拭起一頭濕透的長發,不願她再有受寒的可能。


    心弦震顫,她瞬間沒了聲音,心思和感官隨著他的腳步集中到了背後。


    她清楚感覺到他將她披散的濕發全攏到了一塊兒,而其中幾縷濕發正巧就落在她身前,他也細心的伸出大掌,將那幾絡發絲攏到她的耳後,再束攏到掌心中。


    過程中,他的指腹意外刷過她的耳廓,粗糙厚繭摩擦在粉嫩的耳廊上,莫名讓她一陣顫栗,險些要將手中的薑湯溢灑而出。但他仿佛渾然不覺,隻是慢條斯理的將幹布攤開,將沮發包裹在布裏輕輕按壓,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極為輕柔的力道,由發根至發稍,一路為她擦拭發上的水分,始終沒扯疼她的頭皮。


    從來沒有人像他這般對待她的發,就連她也不曾。


    她總是粗率了事,然而他卻是如此謹慎溫柔,仿佛她的發是縫著珍珠水玉、織著金銀絲線的絞羅綢緞,就怕稍有一個不慎,會扯斷任何一條絲線,掉了珍珠水玉,傷了整匹布。


    心弦愈震愈顫,她不隻感受到他的溫柔,更感受到他輕柔手勁中那難以言喻的嗬護憐愛,而他好聞的氣息,伴著他溫熱的體溫愈靠愈近,刺激了她原就敏銳的感官……


    不過,這、這是不對的,這樣的舉動實在太過親密,也許他隻是太過習慣照顧莽撞的她,也許他隻是天性溫柔使然,但她好歹是個姑娘家,就算再粗枝大葉、不拘小節,也該矜持婉拒他的好意,或是邁開步伐,拉開彼此的距離--


    “明珠,你知道嗎?”他輕輕開口,用最輕柔的嗓音,瞬間斬斷她那微弱得近手躊躇的念頭。


    低沉嗓音忽然落下,一股織熱氣息也隨之搔拂在她的耳背上,讓她不自覺再次微微顫果,無論是手中的薑湯,還是寧靜心湖,都再次掀起激檻漣漪。


    因為敏銳,所以更加敏感,他這一連串的無心之舉,對她而言卻像極了……像極了一種勾引挑逗……


    小臉辣燙,她揪緊衣擺,羞得隻想逃,然而她的心卻像著了魔,竟然舍不得命令雙腳逃離他的溫柔,動也不動的佇立在原地,任由他為自己擦拭長發,耽溺在他的溫柔氣息裏。


    撲通、撲通。她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有多麽劇烈,每跳一下,都像是喊著喜歡他的證明,每次震動,都是對他的喜歡又深了一點。


    她喜歡他,喜歡得想一輩子都不跟他分開!


    “什、什麽?”她咬了咬下唇,多麽慶幸他是站在她的背後,所以絕對看不見她臉上的燙紅,也衷心希望他沒聽見她擂鼓般的心跳聲。


    “方才我拿著薑湯上樓前,街上正好傳來消息,說是那孩子被救活了。”他輕描淡寫地說出方才聽見的消息。


    她重重一愣,驚喜萬分的迅速轉身,完全忘了方才還慶幸他站在背後,看不見她臉上的辣燙。


    “真的嗎?”


    “當然。”他微微一笑,滿意地看著她臉上迷人的嬌紅,怎麽可能遺漏她臉上絲毫的變化。一直以來,他要的、等的就是她這樣的反應。“大夫說了,幸虧及時從水裏撈上來,否則要是再慢上一步,就算神仙下凡也是回天乏術。”


    “真的救活了?”她捉緊他的衣袖,還是不敢置信。


    “當然,此對此刻客找裏的人恐怕都在討論這件事,是你不顧一切救回了那個孩子,你還覺得自己是個麻煩嗎?”他目光泛著溫柔,知道這件事足以給她莫大的鼓勵,而自已的“勾引”,也成功的讓她更依戀他。


    她睜大眼,凝視他深邃如海的眼,想回答,卻更想得到他的肯定。


    “所以,你真的不覺得我麻煩?”她又問了一次,屏氣等待他的答案。


    “要是覺得你麻煩,早就不理你了。”何苦還追得這麽遠呢。


    他忍著歎氣的衝動,從她一連串的舉止反應看出她終於愛上了“藍恒”,但這還不夠,他要的是她愛得死心塌地,無怨無悔,直到他開口坦承身份的那一天,她也不怨。


    但是那一天,究競還要等多久?


    他的回琴,讓她瞬間笑開了臉,心裏最後一絲陰霆頓對一掃而空,開心得幾乎想手舞足蹈,但她按擦住這股衝動,仰著頭,非常認真的告訴他。“藍恒,往後你若是覺得我哪裏不好,一定要告訴我,我答應你一定改。”


    “我覺得你沒有哪裏不好。”他說出真心話。


    “就算沒有哪裏不好,那也不算好,總要你喜歡我--呢!”她衝動的脫口而出,卻又忽然沒了聲音,隻是搗著小嘴不敢相信自己說了什麽。


    她竟然當著他的麵,開口說了要他喜歡她?


    老天!


    她小臉瞬間脹紅,手足無措的想解釋,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怎麽說,因為違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瑞出這種話,所幸聽了她的話後,他隻是微笑不語,沒有追問也沒有露出詫異的神情,讓她輕鬆不少。


    “你、你……你別誤會!我說的喜歡,是……是像朋友間的喜歡,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她是此地無銀三百想解釋,卻是愈描愈黑。“總、總之我的意思就是……就是……”


    “我知道。”他淡定地安撫她的慌亂。


    “你知道?”她一愣,懷疑他到底知道了什麽,畢競連她都不曉得自己到底在說什麽呢。


    他還是淡定微笑。“你受了涼,今日就待在客棧裏別出去了,待明早買了東西再上路吧。”他不著痕跡的岔開話題,不願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知道她開始愛上自己就夠了,接下來他得好好盤算該怎麽勾引她的心,不著痕跡的竊取她的愛。


    她是他心愛的娘子,他會讓她徹徹底底的愛上他的。


    孩子救活後,孩子的爹娘不多久便跑到客棧裏向她道謝。


    客棧裏的客人見她和藍恒是外地人,不禁對他們產生了好奇,頻頻追問他們的身份來曆,有人甚至誤以為他們是夫妻,讓她尷尬得不知該如何解釋,正一個頭兩個大的對候,熱情的客錢老板竟然還提議擺上一桌酒菜,打算作東請客,所幸藍恒以她受寒身子微恙為由,婉拒了所有問話邀約,她才得以回房圖個清幽。


    隻是鎮民的好奇心一起,就怎麽也止不住,深怕同樣的事又會重複上演,因此翌日一早她與藍恒匆匆采買之後,便以趕路為由火速離開了小鎮。


    之後他們一路往北,天空也開始降下白雪。


    北方風雪不比南方,更為刺骨寒冷,也更為變幻莫側,對而強烈猛如風暴,對而手靜清明。


    擔心天候變異她又會受寒頭疼,他不打算再在野外搭營過夜,天一黑非要找個村莊或是寺廟投宿,倘若氣候過冷也不同意趕路,隻是他明明有要事在身趕著到北方,卻因為體恤她的舊疾硬是緩下行程,她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好幾次她開口反應,他也總是幾句話輕輕帶過,要她不必擔心。


    原本這趨行程就是她自個兒主動跟上的,直到如今她還是不清楚他到底為何要去北方,又打算在何時之前趕到,可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行程一拖廷她就更歉疚,因此今夜她決定非要把事情問個清楚不可。


    倘若他的事真的要緊,就算三日三夜不睡,她也要拉著他往北方走,她會以實際行動證明她身強體健,才不會風雪一吹就犯頭疼。


    塊定一下,她立刻轉身看著牽馬走在身後的藍恒,決定把他的事,"!個清楚!


    “怎麽了?”他微笑看著她,風雪呼嘯凍得人麵頗生疼,他卻是一臉閑適,恰然自得得就像是徜徉在蘊滿花香的春風裏,若不是他身上穿著毛裘大麾“她還真會以為他不覺得冷呢。


    “你到北方究竟是……究競是……”雖說她打定主意要問出個答案,可目光才觸及他的笑臉,不知怎麽的,她的氣勢就消去了一半。


    一陣強風襲來,將她的鬥篷吹得獵獵作響,連帶也將她頭上的帽兜吹落,露出她被風雪凍得微微嫣紅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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