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心中雖然覺得不舒坦,但是販馬這事畢竟是雲舒生意上的事,他在保護雲舒之前就保證過不幹涉、不泄露她的事情,又聽雲舒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隻好把心中的想法壓了下來。


    他忽而想到一件放在心底很久的事,於是難得主動開口對雲舒說:「雲姑娘,大平想跟著我習武,這件事情你拿個主意吧。」


    大平的爹娘不在身邊,他跟著雲舒學財會,雲舒算他半個師傅,他的事情,墨清自然要來問她。


    「哦?大平喜歡習武?」雲舒詫異的問道,再想到他平時總是拿著樹枝亂比劃,心中已有了計較。


    大平除了學習,其他時間一直跟著墨清,多多少少受了些感染,雲舒覺得男孩子學些功夫,強身健體也好,便欣然同意了。


    從長安來領馬匹的人次日來了,是一小隊官兵。許是大公子提前安排好了,那些人看了馬之後,並未多說什麽,結清了餘下的款項。


    跟官方的人做生意沒風險,馬六看他們給錢這麽幹脆,歡喜的嘴都何不攏,硬是伺候著他們多等了兩日,另看了一批新到的馬匹。


    婁煩的一切都很順利,玉石場的開采量節節高升,馬場生意的也蒸蒸日上,雲舒一門心思的賺錢,日子過的康泰而又平順。


    可長安城中的諸人卻沒這般清福可享……


    建元三年春。上林苑動土開工。


    同年,桑招弟嫁入韓家,帝後親臨婚宴,堪稱長安一大盛事。


    建元四年,上林苑擴建完畢,劉徹建期門軍,領軍入上林練兵。


    建元五年,桑家的玉石金店在長安開張。


    建元六年,竇太後病死,劉徹正式執政,朝廷風雲突變,各諸侯王也蠢蠢欲動……


    次年,劉徹改年號元光。


    元光元年的春天,已經長成大男孩的大平,踏著木樁跳進雲頂山的小營地,對賬房中的雲舒喊道:「雲姐姐,長安來信了!」


    雲舒這幾年生意做的順暢,人也養的很好,以前枯黃的頭發如今漆黑如墨,皮膚也變的白淨如脂。她坐在賬房的書案前,長長的頭發鋪在地上,襯在紅色的春衫上,格外的醒目。


    「咦?這個月的信這麽早就到了?」


    大公子每月會給她寫一封信,每月收信的日子幾乎是固定的,不想這個月的來的這麽早。


    大平將裝著竹簡的密封竹筒遞給雲舒,說:「不是大公子的人送來的,是洛陽桑老爺送來的信!」


    「哦?」雲舒抬起白淨的臉驚詫道:「老爺怎麽會給我寫信?」


    婁煩跟洛陽的書信往來,一般都是商務來往,即使有信,也應該是送給沈大當家的。


    雲舒用小刀劃開臘封的竹筒,取出裏麵的書簡仔細看起來。


    大平跟著墨清學了幾年的武藝,各方麵長進非常大,雲舒幾不可聞的歎息聲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雲舒姐,出什麽事了?」


    雲舒笑著望向他,說:「你離家好幾年,想爹娘了嗎?」


    大平驚訝的看向雲舒,卻聽雲舒帶著笑意說:「出門在外好幾年,我們是時候該回長安了……」


    「真的?」


    雲舒晃著手中的竹簡,說:「大老爺派來的調遣令,哪能有假?」


    大平歡喜的原地翻了一個跟鬥,馬上跑出去找丹秋等人說這個消息去了。


    雲舒靠到身後的錦枕上,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切。


    她在婁煩這個偏遠的地方,一待就是五年,她熟悉了這裏的人和事,甚至熟悉了這邊的寒冷天氣。


    這裏更有她獨霸一方的販馬生意,這裏有她用慣了的人,突然之間要走,她還真得好好籌劃籌劃……


    長安桑府的竹鬆園中,春筍在春雨過後破土而出,大公子看著小丫鬟們在院內挖竹筍,忽而說道:「已經到春天了,河運應該開通了吧?」


    正在給他回稟事情的兩名管事一愣,停下正在稟告的事情,說:「回大公子,河運已開,太原郡林場中的木料已沿河運送過來了。」


    大公子點點頭,收下他們稟事的竹簡後,揮手讓他們下去。


    這幾年來,大公子在長安的各種事務中,曆練的越發沉穩。隻不過臉上除了掛著客氣、梳理、習慣性的淡笑外,極少浮現出真正的笑容,可就是今天,在一旁伺候的顧清竟然看著大公子對著窗外的春意,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顧清好歹是大公子跟前這麽多年的心腹之人,大公子的心事,他仔細一想就能猜到,便湊上前去說:「老爺的調派令隻怕已經送到了婁煩,雲舒快回來了吧?」


    大公子臉上的喜色更甚,對顧清點頭道:「應該就是這兩個月的事情了。上次見麵,竟然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她如今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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