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做生意的規矩,每十天封一次箱,有專門的人來把店裏賺來的錢運走。


    封箱的時候比對賬簿上的營業額,該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所以店裏做生意,從不用物抵債,就是怕封箱的時候,錢數對不上。


    雲舒看到夥計帶著客官直接到賬房來了,心中十分驚訝。


    再聽夥計說了前因後果,雲舒也無奈的搖頭道:「店裏規矩,不可以物抵債。」


    那女子聽雲舒這樣一說,著急的上前說:「這位姐姐,你就幫幫我吧,這些首飾對我真的很重要,而且我的這個扳指價值連城,抵給你們,真的不虧!」


    女子把羊脂玉扳指塞到雲舒手中,雲舒一下子被這上品的扳指吸引住了。


    她在婁煩接觸了不少玉石,玉的品質她懂得一些,所以扳指一入手,她就知道,的確如這位小姐所說,這扳指,價值連城!


    可是再值錢,規矩就是規矩……


    正在她思考怎麽拒絕時,眼神突然一滯,死死的盯著扳指內壁看去,在那裏,刻著兩個小小的字——「宮製」!


    雲舒挑了挑眉,抬眼再次看向眼前的女子。


    她竟然拿著宮中的東西來抵押,她到底是什麽身份?她難道不知道為了防止宮女偷東西出宮賣,宮製的物品都是不可交易的嗎?


    雲舒手上有幾件劉徹五年前賞的首飾,一直換不了錢,隻能是一件死物留在手中,除非把那金簪重新融了重鑄,但可惜了那好手藝。


    雲舒揮手讓夥計先出去,這才對那女子說:「小姐,你這件東西的確很值錢,來曆肯定也不一般,你真的要用它抵賬?不能後悔哦!」


    那女子沒有察覺到雲舒臉上的異色,隻著急的點頭道:「我不後悔,雖然它是祖奶奶賞給我的,但是我現在更需要買這些首飾!」


    祖奶奶?


    雲舒垂眼一想,看這女子的舉止不像宮女,倒有一份天真小姐的嬌憨,莫非她是什麽公主或者翁主?


    想及此,雲舒再抬眼看向這個女子,也許是有心理暗示的作用,她竟然覺得這個小姐越看越像劉徹,莫不是真的跟劉徹有什麽關係?


    可是……皇家女子又怎麽會手頭拮據至此,連首飾都買不起,要拿賞賜的物品抵押?


    思索了一會兒,雲舒抬頭笑道:「好吧,你既然不後悔,這個扳指我就收下,當做你抵的賬。」


    女子高興極了,忙抱起兩盒首飾跑了出去,像是怕雲舒後悔一般。


    雲舒給大平使了個眼色,大平立即了然的跟了出去。


    李興隨後慌張的走到賬房裏來,一進門就問:「雲總管,你難道不知道店裏的規矩,不能抵物!何況那還是宮中的東西,賣都賣不出去,萬一被宮裏追查,是要出事的!」


    雲舒看著李興,不驚不慌的說:「哦!二當家知道那是宮中物品,所以才讓夥計帶那位客官來找我?」


    李興的小心思被雲舒一語戳中,尷尬的站在那裏,嘴硬的說道:「我跟你說的是抵物之事!」


    雲舒緩緩說道:「那位小姐給的是現銀,誰說她抵物了?」


    李興沒想到雲舒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可偏偏他沒證據說雲舒說謊!錢是從雲舒手裏過的,隻要封箱、查賬的時候沒問題,誰也奈何不了雲舒。


    見她一副安泰的樣子,李興隻得咬牙切齒的轉身走了。


    大平回來時,一臉興奮的說:「雲姐姐,你絕對想不到剛剛的那位小姐是誰!」


    雲舒大致猜到了一些,就嗔道:「就你大驚小怪,是哪位公主還是什麽翁主啊?」


    大平向雲舒伸出一根大拇指,說:「雲姐姐你怎麽知道的?那位小姐坐馬車回了平陽公主府,前後有人伺候著,看來是位翁主!」


    翁主是西漢時對郡主的稱呼。


    雲舒歪頭想了想,平陽公主府?不對呀,平陽公主劉娉不可能突然生了個這麽大的女兒,那小姐看著少說也有十四、五歲了吧!


    不過那位小姐說扳指是祖奶奶賞的,看來極有可能是竇太後的曾孫女,不管具體是誰,肯定是為宗室之女。


    雲舒無意追究其他事情,隻要知道這個扳指來路正常,不會給她惹麻煩,她也就安心了。


    帶到晚上金店關門時,大公子準時出現在門口接雲舒回家。


    雲舒收拾了東西對他笑道:「不是說了不用刻意接我嗎?長安我又不是不熟悉!」


    大公子身上還穿著郎衛的輕鎧,手中牽著馬,看樣子像是從宮裏出來的。


    「我每天也是這個時間從宮裏回來,又順路,一起回去不好嗎?」


    他既然這麽說,雲舒也不好爭辯,隻得作罷。


    大公子將馬交給顧清,跟雲舒並排在前麵走,顧清、丹秋、墨清、大平等人在後麵一段距離不遠不近的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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