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聽了一笑,這丫頭,倒有些與桑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覺悟呀。


    回頭想想,她說的也對。桑家女眷的形象地位,也關係著大公子的顏麵,不能處處都讓人比下去了,得掙點麵子才行。


    「好吧,就依你,穿這件。」


    第二日一早,雲舒穿了雲英紫的留仙裙,頭上簪著珠玉步搖,來到春榮樓迎老夫人和二夫人上馬車。


    老夫人和二夫人看到雲舒的時候都楞了一下,這哪裏是一個桑家的下人,分明是一位端莊的富貴小姐!


    雲舒見她們微楞,解釋道:「因是出門做客,去見各位貴人,雲舒不敢丟桑家的臉麵,大膽僭越了,若老夫人、夫人覺得不合適,我這就回去換了……」


    桑家富足了好幾代,老夫人是經曆過大富貴的人,她倒沒有覺得雲舒的穿著和首飾有多高檔,隻是覺得她這樣的打扮,十分亮眼,卻又覺得惹人憐愛。


    「這樣很好,走吧。」


    三人走到了二進和三進院子的角門邊,雲舒扶著老夫人上馬車,二夫人卻在旁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雲舒,還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雲舒隱約聽到笑聲,回身偷偷打量二夫人時,卻又見她一臉正常。


    丞相府的大門洞開,兩列小廝在外迎賓,不斷的將到府做客的各家馬車引到院子裏,然後再由府內的仆婦將各家夫人小姐引到內院。


    因桑招弟在臨出門時得知婆婆身體不適,匆匆派人來告訴老夫人,讓她們先去丞相府,自己下午去跟她們匯合,於是就由雲舒陪著老夫人和二夫人來到田蚡的丞相府。


    雲舒隻見府外車水馬龍,好一片賓朋滿座的景象,足以見得田蚡如今如何得勢。


    雲舒記得五月去魏其侯府參加十三小姐的及笄禮時,那天她已覺得賓客不少,可是跟今天比,不論是從數量還是權貴的質量,全然不是一個檔次!


    竇家失勢,田家得勢,高下立現。


    權貴權貴,權力永遠淩駕於富貴之上。老夫人富貴一生,可是跟權勢之人並無過多接觸。在這樣的環境裏,老夫人原有的從容之態便顯得有些拘謹。


    桑家隻有一個大公子在宮中任職,論權勢,丞相夫人擺夏荷宴,原請不到桑家的女眷,隻因湊巧老夫人命二夫人遞了拜帖,所以順道請了他們。


    給桑家引路的女眷並不認識她們,待二夫人報上了名號之後,那仆婦才笑著鞠躬道:「原來是田七老爺家的姑奶奶,我家夫人特意叮囑了,您若來了,就請你們過去她屋裏喝口茶!」


    田七就是二夫人的父親田甫,名份上是田蚡的族叔。


    二夫人聽到仆婦的話,心中格外高興,因她攀上了親戚,待遇果然不一樣!於是樂滋滋的攙著老夫人,隨仆婦一起去見丞相夫人。


    雲舒提著禮盒跟在後麵,一路往內院走去,每穿過一道遠門,夏荷宴的喧囂就消了幾分。


    二夫人見四周無人,悄悄給領路的仆婦塞了一串錢。那仆婦一愣,轉瞬驚喜的收下了。


    二夫人笑著說:「辛苦你帶路,若不是你,我們連怎麽走都不知道呢。」


    拿了錢,仆婦自然知道二夫人是什麽意思,便減慢了腳步,說:「老夫人和姑奶奶放寬心,我家夫人是個麵心熱的人,不知道多想跟親戚走動走動,你們去了,別拘謹!隻因一點可能要稍注意,我們家大小姐是個厲害脾氣,她現在恐怕也在夫人房裏,別惹了她就行!」


    能提前知道要注意些什麽,二夫人覺得那串錢花的值了,對仆婦也很客氣,笑著說道:「小姐是個嬌貴的,我們哪能惹到她呢,自當注意著!」


    一直走到一個很靜謐的院子,那仆婦對守門的丫鬟說:「田七老爺家的姑奶奶和桑家老夫人來拜見夫人,勞煩大姑娘傳一聲吧。」


    丫鬟進去通傳了,出來打起竹簾說:「夫人請你們進來。」


    房中一位年輕婦人正對著銅鏡裝扮,旁邊的軟榻上坐著一個身穿天藍色曲裾的明麗少女,見客人進來了,她們都不起身,隻有年輕婦人偏過頭對她們笑著說:「老夫人和姑奶奶來啦!你們快請坐,我這邊手忙腳亂的,照顧不周了。」


    雲舒心中想到,曾聽說丞相田蚡是個貪財好色的勢力之徒,丞相夫人肯定不會醜,如今見了,果然很漂亮,雖是做母親的人,但看起來很年輕。


    老夫人畢竟是長輩,見她連起身都不起,微有些不高興,但二夫人已在旁笑著說:「我們坐著等等,不急!」


    丞相夫人果真回過頭繼續裝扮,身邊服侍的丫鬟給她選頭飾,換了好幾套都不滿意。


    二夫人見縫插針,說:「正巧夫人沒有裝扮好,我們給您帶了幾套自己店裏的頭飾,您要不要看看?」


    雲舒見二夫人使眼色,於是及時的將禮盒捧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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