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上奔波了一個月,並不覺得累,現在歇下來,反而是骨頭都酸軟了。


    雲舒帶著曬成黑猴一樣的雲默,洗幹淨後,一起歇了。


    雲默仿佛有些興奮,睡不著,摟著雲舒的一隻胳膊小聲問道:「娘,是要打仗了嗎?」


    雲舒點點頭,說:「大概吧。」


    聽了這個,雲默更興奮了,兩眼像是要放出光芒一樣。


    雲舒覺得奇怪,問道:「要打仗了你不怕嗎?聽說匈奴人又高又壯,不管老弱婦孺,都會殺,你不怕?」


    雲默一嘟嘴,仰起頭來看著雲舒,說:「怕什麽,等我長大了,要把他們殺幹殺盡,看他們還敢不敢欺負我們!」


    聽著這個話,雲舒不知道是喜是憂。


    這孩子頗有民族和國家的榮譽感、自豪感,但是這些話從一個六歲孩子的嘴裏說出,感覺戾氣太重,聽著很不舒服。


    又想到雲默以前的遭遇,雲舒這一晚睡的很不踏實。


    朦朦朧朧間,有人聲從房外傳來,接著,雲默一跳而起,搖起雲舒的胳膊:「娘,師父在敲門!」


    雲舒披著衣服坐起,應了一聲之後急忙穿好衣服,頭發也來不及梳,把墨清迎了進來。


    外麵天色還沒有亮,但是園子裏紛亂的腳步聲讓雲舒心裏有些緊張。


    「墨大哥,發生什麽事了?」


    墨清臉色有點沉重,卻不慌張,「馬邑出現動亂了,有人殺了馬邑縣令,將他的頭顱掛在城門上。裏麵的百姓都叫喊著要逃,但是城門卻被封的死死的,城樓上滿是士兵和火把,情況很亂。我已經派人去打聽,看看是誰人所為。」


    聽了這個話,雲舒反倒冷靜下來。


    那定然是聶翁把一個死囚犯的頭顱掛上去,冒充縣令頭顱的,為的就是引誘匈奴大軍。


    「隻怕不到明天,匈奴人就到雁門關外了,咱們把人聚攏,守住這個田莊,免得戰事一起,有流寇逃竄。」


    墨清見她鎮定下來,聯想起之前在長安,她特地被招進宮,對戰事的安排了解一些,現在想必是心裏有數,就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果然到晚上,就傳來消息,說匈奴人出現在了雁門關外,正得意忘形的準備衝殺進關內,誰知突然出現數萬漢軍,把匈奴大軍前後左右包抄起來。


    激戰一夜,有一萬多匈奴殘兵逃出包圍,躲入三十裏外的山中,漢軍正連夜追趕搜查。


    有人說匈奴的軍臣單於被射殺身亡,有人說他並沒有親自前來,各種說法不一。


    一條條消息傳來,雲舒卻沒有找到她想聽的信息。


    軍臣單於是死是活,她不想知道;哪位將軍帶兵殺了多少匈奴人她也不想知道;馬邑縣令死而複生,重新出現在官衙裏調度城防,她更不關心……


    她想知道的,隻是大公子的下落……


    「公子他,依然沒有一點消息嗎?」


    墨清搖了搖頭。


    前去誘敵的聶壹,整個商隊全身而退,在雁門關前和漢軍匯合,被護送進城。聶壹雖然勞累奔波,卻安然回家。


    他們都安然歸來了,可跟他們一起離開馬邑的大公子,卻全無音訊!


    想到這些,雲舒捏著筷子的手有些發抖。


    她「啪」的放下筷子,站到廊下向外麵的天空看去。


    明媚的夏日已不再,天空黑壓壓的,不知是烏雲還是戰亂引起的煙塵。


    雲舒隻覺得沉悶,可不得不一遍遍的安慰自己,等到聶壹來見她,她就會知道大公子的下落了!


    戰爭依然進行著,回過神來的匈奴軍隊開始在夜間、淩晨進行偷襲。


    善於馬背作戰和長途奔襲的匈奴人讓漢軍十分頭疼,滅不幹淨,也防不勝防!


    七月下了一場大雨,將天空的灰色洗刷掉了一些。雲舒看著地上滾滾流過的泥水,有些出神。


    雲默知道她心情不好,一直乖乖的待在她身邊,此時正伏在他的膝蓋上,指著院門外的小徑。


    「娘,師父帶人進來了。」


    雲舒抬頭望去,一下子站了起來,激動的走下門廊,贏了上去。


    墨清見她走到了雨中,腳下的布鞋瞬間被泥水浸濕,裙擺上也沾了泥水,便大步走上前,替她撐上油傘。


    「聶翁來了。」


    一年不見,聶翁仿佛比去年更加精神,雖然白發多了一些,可是勝在精神抖擻。


    雲舒衝聶翁斂衽,說:「經年不見,聶翁身體可還好?」


    聶翁滿臉的喜氣,拱手說:「老夫一切都好,雲姑娘長途跋涉來此,不知住的可還習慣?」


    「習慣、習慣。」雲舒匆忙將他迎進屋中,她有很多話想問,有很多事想知道,她可不是為了這些客套話而忍耐這麽久。


    雲默被墨清帶了出去,雲舒迫不及待的問道:「聶翁,聽說桑侍中跟你一起去匈奴誘敵,怎的不見他回來?」


    聶壹見她緊張至此,便說:「莫急莫急,桑大人過不了幾日就回來了!」


    聽到這個話,雲舒心中輕鬆了不少,可依然追問道:「到底怎麽回事,聶翁快跟我說說!」


    外麵的雨下的急,劈裏啪啦如同金豆砸在地上。聶翁絮絮叨叨的跟雲舒將了經過,這才讓她的一顆心漸漸放下。


    大公子奉劉徹之命前去解救幾年前嫁給匈奴和親的南宮公主,他雖然跟聶壹一同從馬邑出發,走了一段之後就分開了。他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任務不同,後來自然也不同路了。


    聶翁說:「為了防止打草驚蛇,桑大人一直要等著開戰的消息傳回匈奴的前一刻,才能帶南宮公主逃走,不然走早了,誘敵深入的計謀就敗露了,走晚了,隻怕又逃不脫。算算日子,再有個三五日,他就迎公主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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