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掩袖笑笑。


    柏炎上前,沒吱聲。


    柏遠緊張低頭。


    蘇錦看了看柏炎,嘴角微微勾了勾,意思是,友好些。


    柏炎看了看她,心底微微歎了歎,冷不丁開口朝柏遠問道,「膝蓋還疼嗎?」


    誰知柏遠竟沒有反應。


    柏炎亦頓住,臉上稍有些尷尬。


    半晌,柏遠才怔了怔,忽得,反應過來柏炎方才是在問他,當下受寵若驚道,「三哥,你是在問我啊?」


    此時已見柏炎臉色掛不住,眼中也稍有惱意,柏遠立即道,「不疼不疼,三哥,一點都不疼……」


    蘇錦低眉忍俊。


    柏炎冷聲道,「那接著去偏廳跪,跪到明晨才準回來。」


    柏遠傻眼兒,「三哥……」


    柏炎牽了蘇錦起身,朝一側的侍從道,「你看著他。」


    侍從隻得應聲,心中叫苦不迭。


    ☆☆☆


    自苑中出來,沿途沒有旁人,蘇錦笑問,「你見了柏遠便這樣。」


    柏炎鄭重道,「我方才已關心過他。」


    言外之意,是他自己做。


    蘇錦知曉有人顏麵薄,原本想關心柏遠,已是不怎麽情願,但柏遠一時未反應過來,他亦惱羞成怒。


    蘇錦眉目裏含著笑,卻未應聲。


    「怎麽不說話了?」他心中似是忐忑,轉眸看她。


    蘇錦笑笑,也不戳穿他。


    柏炎心中無名火,「他原本做錯了事情就應當罰,不過跪了三兩個時辰,繼續跪也是應當的。」


    他說完,還是見她隻是笑,卻仍舊不應聲。


    「阿錦……」他心中頗有些惱火,已臨近主苑的竹林下,她眼中隻是笑意,卻不應他,他心中很是有些窩火。


    蘇錦顧目看他,眸間清波流轉,「你心底什麽都知曉,還問我做什麽……」


    柏炎眸間的惱意頓了頓。


    蘇錦伸手拂了拂他額間一縷青絲,遂又撫上他臉頰,輕歎道,「阿炎,你一直是個好哥哥,才會在馬場的時候奮不顧身救柏遠。」


    柏炎背後僵了僵,「馬場的事誰告訴你的?」


    蘇錦笑笑,「柏遠啊,他一直都記得,也同我說,你小時候待他很好,隻是他長大了總是喜歡闖禍,你才惱他的。隻是你雖在他闖禍的時候厲聲責罰,實則卻袒護他……」


    柏炎眼眸微動。


    蘇錦伸手攬上他後頸,歎道,「阿炎,其實你比旁人都更關心這個弟弟,但要麽冷眼待他,要麽簡單粗暴,你是怕他看出你關心他。」


    柏炎緩緩斂眸。


    蘇錦墊起腳尖,輕輕貼上他嘴角,「有何好怕的,你本就是他哥哥呀,你關心他也是應當的,他亦關心你,不是嗎?」


    蘇錦言罷,緩緩鬆手。


    他卻伸手將她攬回懷中,喉間咽了咽,聲音很輕,「阿錦,我當如何?」


    翌日清晨,柏遠脫著半暈不暈的身子回了苑中。


    他這回是妥妥跪了一宿沒敢動。


    三哥果真還是生他氣的,他就覺得這回三哥有幾分怪怪的,眼下,這才是回到早前正常的時候,他心中反倒踏實了些。


    回到苑中,柏遠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到臨近晌午前才醒。


    丫鬟打水給他洗漱,他聽苑中有些嘈雜,丫鬟道,「侯爺在苑中等了四爺許久了……」


    柏遠整個臉色便沉了下來,他昨夜是老老實實跪在偏廳裏,沒提前偷跑回來啊……


    可是又有什麽事東窗事發了?


    見柏遠臉色都僵了,丫鬟也愣住。


    柏遠忽得問,「三嫂也在嗎?」


    丫鬟莫名搖頭,「夫人不在,就侯爺一人在。」


    柏遠心中欲哭無淚。


    趕緊穿戴整齊,又扶了扶綸巾,老老實實從外閣間中踱步到苑內,隻見柏炎果真一人坐在暖亭中乘涼。


    「三哥!」柏遠上前,恭敬拱手行禮。


    柏炎看了眼他,溫聲道,「坐吧。」


    柏遠眸間詫異,卻又怕惹惱他,趕緊尋了他對麵坐下。


    「三哥,我昨夜真沒偷懶,跪了一整宿。」柏遠主動交代。


    「嗯。」柏炎聲音清淡。


    柏遠詭異抬眸,完了,今日更奇怪了,竟然三句話沒有同他置氣,還一直和風細雨。柏遠餘光瞥到石桌上的兩個小螞蚱籠和鬥蛐蛐用的鬥盆和罩子,整個人背脊都涼了。


    柏炎看他,輕聲道,「沒鬥過,你教我。」


    眸色平靜。


    柏遠「嗖」得一聲站起來,哭腔道,「三哥,我錯了,我日後再也不鬥蛐蛐了,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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