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沒有旁人,蘇錦鬆了鬆外袍,青絲高高綰起,露出一絲涼爽愜意。


    玉琢端了早前備好的冰果子上前。


    這一路,都是靠這個消暑。


    蘇錦是饞的,看了看,卻道,「先不吃了。」


    柏炎低眉笑笑,「這一路回京還要兩個月……」


    蘇錦不知他何意。


    柏炎拿了一枚,直接塞她口中,「回京中讓太醫看看再說。」


    那便是不拘著她吃了。


    她也實在熱極了,又吃了一枚,也不似早前貪嘴。


    柏炎也寬下外袍,目光看向窗外。


    ☆☆☆


    盛家柴房處,柏子澗開門。


    柏譽似是奄奄一息到隻剩了一口氣,見了柏子澗眼中既是慶幸,又是憤恨。


    柏子澗上前,扯開他口中的布條,亦解開綁住他的繩索。


    「二爺。」柏子澗聲音很沉,亦低眉。


    柏譽劫後餘生般慶幸,眼中又是怨恨,「我不會感激他的,有一日,他羞辱我的,我會全數還給他。」


    柏子澗噤聲,半晌才抬眸,「二爺,何必呢?」


    越往北走,天氣似是越涼爽。


    離開嚴州七八日,業已到了夏末。


    馬車中也不似早前那般燥意,撩起車窗上的簾櫳,亦有涼風徐徐而來。柏遠性子坐不住,便大多時間都在馬車中同蘇錦和柏炎一處。


    路途漫長,每日都有冊子和消息送到柏炎處。柏炎不是在看冊子和消息,就是在同柏炎或旁的侍從交待事情。


    越往京中去,柏炎似是越沒有得空的時候。


    蘇錦也越發覺得,許是回京之後,能日日同柏炎在一處的時候不多。便是在一處,許是也有平陽侯府和朝中之事忙得無暇分神。


    「三嫂,到你下了……」柏遠見她捏著棋子出神。


    從嚴州返程的一路都是整日的大段行程,馬車中,柏遠同蘇錦在一處下棋打發時間,輪到蘇錦時,蘇錦正看著柏炎出神。


    柏遠朝柏炎意味深長道,「三哥,三嫂又看著你出神了。」


    柏炎抬眸看來。


    蘇錦嘴角輕輕抿了抿,也沒有多說話,隻管伸手落子,似是不好意思般,也不去看他。


    柏炎卻是隨手拿起手中的冊子,狠狠敲了敲柏遠的頭。


    柏遠疼得抱頭,「三哥!」


    意思是打他做什麽!


    柏炎低眉笑笑,義正言辭道,「你三嫂會害羞的……」


    柏遠怔了怔,口中酸溜溜「嘖嘖」歎了歎,「這馬車中是越發呆不下去了……」


    柏炎讚同,「那你出去。」


    柏遠惱火,要不是這人是三哥,他真是!


    蘇錦笑笑,「四弟,到你了。」


    柏遠本是癟嘴惱怒中,捏著棋子看了看,卻倏然笑道,「三嫂,你要輸了。」


    蘇錦還沒看出端倪。


    她本也不怎麽擅長下棋,眼下也是陪柏遠打發時間。


    柏炎似是得了空,在蘇錦身側坐下,替她一道看。


    稍許,柏炎輕聲道,「是要輸了。」


    柏遠笑嘻嘻得準備收子,柏炎手中書冊將他的手懟回去,「隻是說要輸了,沒說已經輸了……」


    「……」柏遠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麽強盜邏輯。


    「來。」柏炎伸手,一把攬她坐到懷中,伸手替她執子。


    柏遠輕咳一聲,敢言不敢怒,「觀棋不語真君子,三哥!你這是小人行徑。」


    這都直接幫下上了。


    蘇錦也讚同得看向柏炎。


    柏炎隻管落子,眼睛都不抬,散漫應道,「我又不是君子,我就是小人。」


    柏遠啞然尬笑。


    有人將小人演繹得遊刃有餘。


    一句話將天聊死,他接什麽都不是。


    「快下。」還催他。


    柏遠呲牙。


    原本一盤穩贏不輸的棋應是被柏炎給下黃了去。


    柏遠怨言:「三哥,你欺負人。」


    柏炎漫不經心,「你方才輸不就得了?」


    柏遠咬唇,「可是我能贏三嫂的。」


    柏炎瞥目看他,「當著我的麵贏你嫂子,我多沒麵子,我不在的時候,你再贏她就是。」


    柏遠癟嘴,是是是,你怎麽說都有理!


    蘇錦低眉笑笑。


    正好馬車緩緩停下。


    途中遇有涼茶鋪子,剛好可以停下歇歇腳,用些涼茶和糕點,順便飲馬和喂草。


    柏遠先前的哀怨之色一掃而空。


    能下馬車防風便是再好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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