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新雇傭的司機是長老派的內應。”寧久微俯下身,幫唐浮腫的側臉上藥。他們那一刻距離很近。寧久微冰冷的指尖可以感覺到唐皮膚上溫熱的溫度。但是唐隻是麵無表情盯著電腦熒幕,微微斂了斂下巴,表示他知道了。寧久微小心翼翼的在唐的臉上敷好消腫藥,然後把藥品收好,放回保險櫃。“你情緒不穩定。”忽然,唐沒有感情的聲音空曠的在寧久微身後響起。寧久微有些詫異的轉頭,但是唐仍舊眼睛盯著屏幕。“……是麽?”“你打我的力度沒有掌握好。”唐平靜的回答。寧久微沉默了一瞬間,苦笑,“對不起……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已經和美國的軍火商聯係上了。可以讓子爵的軍火勢力移入地下了。”唐轉移了話題。“好。”寧久微現在在長老派中,負責打壓佩雷拉本姓派的勢力。然而事實上他隻是在替他們打掩護,讓他們把地上生意移入地下。唐和寧久微每日的對話也僅限於此。然而,這卻是一天之中唯一讓寧久微局的可以舒解壓力的時間。至少,這一刻的他是真實的。他還感覺到,自己仍然在活著。所以,哪怕是和唐多說一句話,哪怕是公事對話也好。如果唐可以叫他的名字,他甚至會很卑微的開心很久。寧久微從浴室裏走出來,身上帶著沐浴之後清爽的味道。他放輕步伐,習慣性挪向沙發。“寧。”寧久微怔了一下。漆黑的房間中,一點聲響也沒有。唐應該已經睡了……我是出現幻聽麽?看來自己的精神情況更加惡化了……寧久微想著,繼續向沙發走去。“寧,過來睡。”唐不似少年的嗓音響起來。他的嗓音有一點天生的沙啞,又是比較低沉的類型。聽上去很性感。寧久微詫異轉過頭。發現四柱床的床簾沒有放下來。唐坐在床上,正靜靜看著他。“你別睡沙發,休息不好。”言簡意賅至極的用詞。寧久微卻覺得自己半天無法對那句話反應過來。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不應該對唐伴有任何一點點的幻想。但是自己對那種純淨,那種溫暖的渴望已經超越了一切理智。寧久微明白。他太想要唐了……那種渴望,已經在夜以繼日的壓抑中,變得扭曲。寧久微膽戰心驚走到床邊。小心翼翼拉開被子,坐到床上。床輕微產生了一點凹陷。唐就睡在他旁邊,平靜的仰麵躺著,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姿態優雅而美好,如同天使。他濃重的睫毛垂下來,在深深的眼眶下落下一層柔和的陰影。寧久微躺進被窩,隻敢占據床邊窄窄的一小塊地方。少年高於一般人的體溫若有若無傳過來,隻是遠遠感覺著那種曖昧的溫暖,寧久微就不自覺的覺得安心,安心的讓他想要立刻睡過去。那一天,他沒有服安眠藥,但是卻睡的格外沉。他的姿態從始至終保持著謹慎的蜷縮——那是一個怕受傷的姿態。隻是那一夜,唐感覺到身邊人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而沉厚時,慢慢張開了眼睛。冰藍色的眸子看向了身邊睡熟了的男子。期中複雜的情緒,洶湧而出。無人能見,無人能懂。荊棘鳥 十 獻身的祭品 今天。寧久微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那個少年坐在牆角的地板上,無聲的抽煙。煙氣很濃,彌漫在光線陰暗的角落中,讓那個人的麵孔都模糊不清。有一種陰鬱而迷幻的感覺。寧久微走到他麵前,逆著光線的身體在唐的身體下投下一道分明的陰影。唐在不知不覺不到半年的時間內,消瘦了太多。原來,少年雖然看上去蒼白瘦削,身體卻是肌肉流暢而緊致,充滿了內斂的爆發力。而現在,全身的骨骼都在單薄衣衫下麵若隱若現。鎖骨從過於敞開的領子裏露出來,突兀的有些嚇人。現在的他,已經不能用消瘦來形容,而是成了一種頹廢的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