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貞公主靜靜的看著那收劍的少年。


    她的心中生出更多怪異的感受。


    她知道滄浪劍宗必定準備了很多的後招,但她知道滄浪劍宗也根本想不到一開場竟會如此的結果。


    餘西風轉身離開。


    他一個字都沒有說,身影便落入畫舫的陰影之中。


    他來時是覺得不用多說,去時是明白說什麽都是無用。


    很多年前他和滄浪劍宗的人見著郭北溪的劍法時,就覺得郭北溪的用劍天資已是世間劍師之極致,之後他和滄浪劍宗的這些人的確再也未曾見過比郭北溪更為驚才絕豔的劍師。


    然而眼前這少年一動劍,他覺得當年郭北溪也不及他。


    郭北溪尚不如他,那他還有何話可說?


    “你們如何想法?”


    白有思的呼吸有些紊亂,但聲音尚且鎮定。


    隻是他腦子有些亂,一時拿不定主意。


    原本他和滄浪劍宗這些人製定了許多種法子,但這第一場一比,這少年一出劍,就完全打亂了他們的陣腳。


    但在場的人絕大多數比他腦子更亂。


    甚至有大半人聽著他這句問話,腦子裏沒第一時間去想接下來該派誰出去,反而是想著幸虧蕭真末那一群人已經直接返回洛陽,否則看了這少年的一劍,那些人不知道又會如何的想法。


    “非常時用非常手段。”


    一個聲音響起。


    出聲這人是顧留白曾經見過的滄浪劍宗劍師方顏。


    “既然此子之前隱匿真正的真氣修為,讓吾等誤判,那便隻能做最壞打算,隻能按照最開始的想法行事。若是畏首畏尾,想要場麵上挑不出刺,那最後恐怕反而丟掉滄浪劍宗的臉麵。”


    他看向白有思身旁的一名老者,“韓長老,可否將你的震淵劍借我一用,我看是否能夠和他拚個兩敗俱傷。”


    那老者轉頭看向白有思,白有思瞬間決斷,他也不再坐著,霍然起身,看著那明亮的比劍台,寒聲道,“自古成王敗寇,唯有勝者留名,其間過程,過了半個月便恐怕沒有人記得,方顏,就如你所說,但這場…不管勝負,你需要拖延些時間。”


    方顏剛剛接過那老者遞過來的長劍,聞言微微一怔,他有些不解的看向白有思。


    白有思卻是麵色沉重的看向芙蓉園裏那株通天樹和比明月還要明亮的巨大燈輪,聲音凜冽道,“在通天樹沐浴鐵花之前,我們這裏的比劍不能結束。”


    方顏緩緩的點了點頭,他走到樓閣門口,想了想,道:“若是我能勝,那這比劍也不能結束?”


    白有思有些艱難的笑了笑,道:“若是你便能勝,那此人便不難對付,你便放心的敗給他好了。接下來的事情,我們自然會變得漂亮。”


    方顏點了點頭,他再轉過身去時,白有思沉聲道,“一切皆為滄浪劍宗。”


    方顏已經掠了出去。


    他聽到了白有思的這句話,卻同時想到了蕭真末離開之前對他說的那句話,“你覺得這真的是為滄浪劍宗好麽?”


    這一刹那,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然而當他落在劍台上的刹那,他的眼瞳之中便一片清澈,再無任何雜念。


    顧留白隻是平靜的看著這名他見過的滄浪劍宗劍師。


    他並未主動說話,隻是看了方顏手中的劍一眼。


    方顏注意到了顧留白的這個舉動,但他也並未多說什麽,隻是微躬身行禮,道:“滄浪劍宗,方顏。”


    顧留白微躬身行禮,道:“顧凝溪。”


    方顏看著他的眉眼,心中不由得想到當年的郭北溪,他此時並沒有刻意,而是忍不住就問了一句,“郭北溪終究是滄浪劍宗的修士,你不想在名字前麵掛個滄浪劍宗麽?”


    顧留白淡淡的笑了笑,“那必須這滄浪劍宗變成他喜歡的樣子才行。”


    方顏眉梢微挑。


    但他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麽,顧留白卻已經平靜說道,“更何況我也不是郭北溪,傳我劍法的是郭北溪,而不是滄浪劍宗。郭北溪是在滄浪劍宗學的劍法,但這些劍法,也不是滄浪劍宗現在這些人創的。”


    懷貞公主麵色微變。


    她覺得之前顧留白不說話,隻是比劍就挺好的,就是不知此時為何要說這樣的話語。


    要知長安最尊師重道,而顧留白這些話語,充滿著背經離道的意味,這恐怕會讓很多人覺得這少年狂妄且不尊師重道。


    方顏的臉色也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之前他隻覺得這少年很有禮,很有氣度。


    但此時這些話一說,他便瞬間明白對方說的是事實,這少年和郭北溪完全就不一樣。


    場間唯有裴雲蕖知道顧留白為何這麽說。


    因為她到過關外的要塞,見過那種帝國最邊遠的邊軍。


    她知道這些人的氣性。


    很多事情做起來似乎沒有道理,對自己沒好處,但是痛快。


    顧留白平時做生意可以斤斤計較,可以很狗,但是牽扯到郭北溪的這樁事情,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著利益,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直接挑戰整個滄浪劍宗是極其危險,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是他覺得這樣做最痛快。


    這顧十五很複雜。


    但是她能懂。


    顧留白的聲音果然又響起。


    “郭北溪給滄浪劍宗的人留著麵子,他覺得不舒服了,就離開洛陽,遠離滄浪劍宗。但你們把他當成什麽?”


    “他為滄浪劍宗爭得的名聲還少了,他都病得要死了,臨死前收個得意弟子怎麽了,難道還非得滄浪劍宗那幾個人商量一下,點頭同意了,他的這個弟子才算是滄浪劍宗的人?”


    顧留白的聲音,清晰的傳至兩岸。


    因為來之前陰十娘就已經和他說過,她和龍婆不會讓蕭真微來這裏,所以他現在說話毫無顧忌,“這幾個不同意的人,他們就算滄浪劍宗?他們比郭北溪強?我和郭北溪的做派就不一樣,他喜歡給他們留麵子,但我不喜歡。這幾個從一開始就覺得郭北溪傳我劍法這件事是違反了滄浪劍宗門規,絕對我不算滄浪劍宗真傳的人,我覺得他們不配在滄浪劍宗呆著,我就想將這幾個人都揍一頓。我就想讓長安所有人看看,這些連滄浪劍宗劍法都用不好,都掌握不到真意的人,怎麽好意思對郭北溪和我指手畫腳的?”


    “這些人在滄浪劍宗,我就羞於為伍,而且我現在覺得他們呆著的這滄浪劍宗一點都不正宗。你問我說想不想歸入滄浪劍宗,那也太小瞧我了,今夜過後,我就弄個北溪劍宗,讓世間人就看看,是滄浪劍宗的劍法正宗,還是北溪劍宗的劍法正宗。”


    “……!”


    曲江兩岸,硬生生被他這些話說得鴉雀無聲。


    很多人心裏麵都忍不住罵我草,隻覺得這顧凝溪太叛逆,太背經離道,太狂妄了,而且是不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這是和滄浪劍宗往死裏磕啊,但與此同時,所有人都不自覺的以身代之,都覺得這麽說真的好爽。


    “北溪劍宗?”聽到這些字眼的時候,白有思即便不知道顧留白隻是說說,還是已經在謀劃之中了,他的臉色都瞬間變得鐵青。


    若真是如此安排,那就不純粹是小孩子脾氣,不是想撒氣而已,而是想折了滄浪劍宗這麽些年的名氣,想摘了滄浪劍宗這個果子。


    方顏一聽這些話語,便知道無法和這少年辯駁。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對方說的很多舊事足夠挑起長安這些尋常人的情緒,在煽情方麵,滄浪劍宗絕對弄不過這少年。


    “既然如此,那請出劍吧。”


    他卸下劍鞘,握著那柄借來的名劍震淵,靜靜的看著顧留白,說道。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顧留白卻搖了搖頭,道:“你先出劍吧,若我先出劍,恐怕你連施展些得意劍招的機會都沒有。”


    方顏劍心通明,心中不生怒意,他也不做言語的計較,點頭的刹那,便瞬間出劍。


    他出劍的速度並不快,甚至很多觀戰的四品五品劍師都覺得自己出劍的速度比方顏此時快。


    然而隨著方顏身上湧起真氣的輝光,他的劍卻像是變成了一座山。


    他的劍身為山,劍氣為浪,劍身和劍氣不斷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震懾人心。


    劍氣方動而風雷已至。


    顧留白的衣衫就像是被人忽然拽緊一般貼在身上。


    他身前的空氣驟然變得緊實起來,肌膚上也似乎被無數的手指按壓上來。


    然而他的神色依舊平靜,甚至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一劍是滄浪劍宗的秘劍“浪高為山”,方顏施展這一劍,顯然不是想一劍製勝,而是通過自身真氣修為的優勢,加上這柄震淵劍自帶的音震神妙,來限製住他的身位。


    這想法固然是不錯,但對於顧留白而言,卻實在太無新意。


    他之前麵對的那些劍師,十個裏麵有八個都是想用這種法子,沒想到這滄浪劍宗謀劃了這麽多天,心境能夠保持得如此之好的一名劍師,一動劍起來也如此老套。


    搖頭之間,他出劍。


    哪怕是對他十分熟悉的五皇子和裴雲蕖,這個時候也下意識的覺得,他會和以前的戰法一樣,依靠身法就破了這一劍。


    然而連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顧留白沒有閃避,麵對如山拍來的巨浪,他反而逆流而上!


    他手中的春坊名劍出劍的刹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輝,就如一輪明月落在這劍台上,然而刹那間這光輝收縮,他手中的這柄劍都似乎消失了,隻剩下了一條發亮的光,或者說,隻剩下了一道劍鋒。


    劍鋒以極致的速度前行,瞬間切開前方湧來的澎湃劍氣。


    巨浪般衝湧的劍氣宛若脆弱的紙張般被瞬間切開,化為潰不成軍的氣流。


    劍開巨浪的刹那,顧留白的雙膝微微彎曲,初時他給人的感覺似乎隻是這這股力量在抗衡,但下一刹那,他的身體卻似乎反而變得異常輕盈,他腳尖點地,後腳跟已經脫離了地麵,整個人已是向上之勢。


    方顏微微眯起眼睛。


    顧留白用的是滄浪劍宗秘劍“長風破浪”,他此時隻覺得顧留白這長風破浪和自己用起來的時候有些不同,但他此時倒是也無暇去體會那不同之處到底在哪裏,他心裏頭充滿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這和他以往的比劍截然不同,這是雙方都熟知劍招的同門比劍,但卻不是點到為止,而是真正的廝殺。


    生死廝殺,劍意帶著森森的殺氣,他的精神便自然專注到了極點,加之對劍招又熟悉到了極點,顧留白這一招長風破浪才剛剛破開他的劍氣,他就已經感知出來顧留白的去勢。


    再加上之前看到晉鐵用的劍招,想著晉鐵說過的那些話語,他腦子裏麵甚至清晰的感覺出來,這少年接下來便會淩風而起,先用出浮光波影,接著身子乘機旋轉翻覆,用劍刺他後頸。


    因為料定顧留白不會用劍和他的劍真正相擊,所以不等自己所用的這“浪高為山”的劍勢去盡,瞬間就強行變招。


    轟!


    他的劍驟然一頓,散射出無數條水汽,與此同時,他的劍斜往上斬去,劍身上湧現五道白茫茫的劍氣。


    然而也就在此時,他心髒急劇的收縮。


    大量的鮮血瞬間壓迫至他體內的血脈之中,讓他的腦子更加清晰,但他心中同時湧出的寒意,卻是讓他渾身冰冷。


    顧留白根本未向上起勢。


    他的身子沒有向上飛起,也並未飛起之後借劍勢翻身,他腳尖點地,反而是微微躬身,整個身體往前傾倒。


    劍如山傾!


    浪如泉湧!


    如清泉迸發的劍氣和緊隨其後的劍尖瞬間衝向他的胸口!


    避不開!


    方顏無法相信。


    但一切的感知卻在提醒著他根本來不及閃避。


    唯有玉石俱焚!


    轟的一聲。


    他體內真氣炸開的刹那,隻覺得渾身的鮮血和不知從哪裏來的戾氣都一下子衝在了他的臉上。


    他口中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不顧體內經脈的損傷,他手中的長劍往下壓去,就像是一根鐵棍敲向顧留白的頭頂。


    然而就在此時,他持劍的右臂一痛。


    真氣衝撞,流向他手中長劍的真氣便瞬間如江河斷流。


    那柄借來的震淵劍失去控製,直接脫手飛出,如被風吹斷的半截樹幹,狠狠砸在顧留白身後的地上。


    這比劍台下方雖然是極為厚實的木板,但劍身帶著劍氣衝擊,卻是瞬間斜插進去,哧的一聲,直至劍柄處。


    方顏右手手臂上鮮血淋漓。


    懷貞公主看著這樣的畫麵,差點都無法控製的發出了一聲驚呼。


    滄浪劍宗到底有多少強者,她十分清楚。


    方顏自然是滄浪劍宗的強者之一。


    然而這樣的修行者,隻是一個照麵就被顧留白刺傷持劍的手臂?


    “滄浪劍宗怎麽回事?”


    “這少年出了一招,這人就傷了?”


    “這要是在戰場上,不被人腦袋都砍下來了?”


    “滄浪劍宗難道真的名不副實,和這顧凝溪說的一樣,吹噓出來的名聲?”


    曲江兩岸,看得出門道的修行者畢竟是極少數,對於絕大多數看熱鬧的人而言,這裏麵到底換了幾招,弄了什麽名堂是不知道的,反正很多人都隻覺得那少年衝上去一劍,隻是一招,對麵那滄浪劍宗的人就敗了。


    方顏不管再怎麽劍心通明,四周的嘲諷和質疑聲如浪湧來時,他的身體都無法控製的微微顫抖起來。


    他想過自己有可能會敗,想過對方很難纏。


    然而很難纏和瞬間落敗卻根本不是一回事。


    “竟然這麽強?”


    “脫胎換骨了?”


    裴雲蕖也是驚了。


    從一開始顧留白接那所謂文試的一劍,徹底展現真氣之威開始,她就覺得顧留白今日的做派是雷厲風行,不會藏著掩著,而是要以勢如破竹的姿態來連勝。


    然而即便是她,也沒有想到顧留白竟然會以如此碾壓之姿勝了方顏。


    看著那凝立在劍台上的混賬東西,她忍不住就挺了挺胸。


    白有思的身體如鐵釘釘在地板上一般一動不動,然而他衣袖之中的雙手,卻是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起來。


    他和方顏都已經這一場已經結束。


    然而讓他和滄浪劍宗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顧留白卻還不想結束。


    顧留白緩緩抬起了劍。


    方顏的呼吸微頓,心想難道他還要對著自己出劍不成?


    “你看好了。”


    顧留白的聲音在此時傳入他的耳廓。


    顧留白對著他身側出劍。


    他的劍驟然沉重,就像是突然變成了一座山。


    浪為高山。


    劍身上的劍氣如大浪堆疊,在爭相奔湧。


    方顏的呼吸徹底停頓。


    同樣是這樣的一劍,他的劍像是地上的山拔起而起,往前推移,而顧留白的劍卻像是巨浪如山,在空中往前湧動。


    顧留白的這劍更快,更為靈動,更具有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神韻。


    “高山大浪爭奔湧,聲震蒼穹猶未休。”


    顧留白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的聲音就像是從天上落來,聲震四野,更是震得所有在場的滄浪劍宗修士心中發慌。


    “浪為高山…這一劍浪為山形,但終為巨浪,劍意為浪而不為山。萬頃之勢奔於天,氣勢於天高,一個巨浪能夠有個小山丘高,便已經是震駭世間,但若是劍意為山,你這劍山要有多高,才能讓人感覺有衝天之勢?世間的高山,要有多高,才能讓人望而生畏?更何況山勢笨重,豈有浪形凶猛靈動?”


    顧留白收劍之時,他的人已在方顏的身後數丈。


    劍氣所帶出的轟鳴,依舊在空中震蕩不休。


    “帶著你那柄震淵劍走吧。”


    顧留白淡淡的說道,“劍意若足,何須靠這種劍的神通?”


    “草草草……”


    五皇子在心中狂叫,若不是懷貞公主和一幫子國子監的學生在場,他忍不住就要將這周圍呼喊成一片草原了。


    顧十五真的太狠了。


    這是勝了還要誅心啊!


    這是教滄浪劍宗的名劍師用劍!


    你們滄浪劍宗怎麽教的劍,這麽大一個劍師了,都頂著滄浪劍宗的名出來比劍了,結果就這樣的一劍,連個劍的真意都沒有悟得明白?


    關鍵他還不是嘴上說說的,同樣的一劍,我用得明明白白給你看,高下立判。


    裴雲華看著比劍台上的顧留白,心神激蕩不能自已。


    她的雙手拚命的捏著自己的衣角,似乎不這麽做的話,不隻是身子要被顧留白勾了過去,連魂魄都要飛過去了。


    幽州世家子弟團之中,那些個少女也都是忍不住互相望望,都覺得自己抗不住一點。


    方顏的眼中終於出現了怒意。


    他甚至沒有去管自己依舊在淌血的手臂,而是看著顧留白寒聲說道,“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這劍我領悟成什麽樣子,是我自己的事,但郭北溪和你對這劍領悟得再怎麽高明,沒有滄浪劍宗的師長教,他和你就能得了這劍招?”


    顧留白淡淡的笑了笑,道:“別覺著我這是欺師滅祖,你說滄浪劍宗那些創出這些劍招的祖師,若是看到今日裏這滄浪劍宗的行徑,會不會氣得直接從墳墓裏頭爬出來?”


    方顏原本就不擅長鬥嘴,聽到這樣的話語,他為之氣結。


    但顧留白此時又道,“若是滄浪劍宗連一個能夠領悟他們傳下來的劍法真意的人都沒有,現在的這滄浪劍宗光掛個名字還有什麽用?誰是真正的欺師滅祖?糟蹋祖師爺們傳下來的好東西的這些人,才是欺師滅祖吧?”


    “草草草…”五皇子聽得太過癮了。


    顧留白這舌燦蓮花的本事也強,這麽一說,估計曲江兩岸大多數人都是覺得很有道理,都會覺得這顧凝溪並不欺師滅祖了。


    更何況顧留白這個時候還意猶未盡的補充道,“好不容易出了些能夠真正理解祖師爺們傳下來的好東西的人,現在滄浪劍宗這些個管著錢袋子和管著收徒納入門牆的人,反而覺得會搶了他們的飯碗,搶了他們的位置?這樣的滄浪劍宗,誰稀罕呢?”


    懷貞公主聽得大皺眉頭。


    她覺得再這麽說下去,若是顧留白真的辦個北溪劍宗,恐怕風評也是一麵倒,長安絕大多數人都會覺得這沒什麽不妥,現在的滄浪劍宗已經爛根子了。


    “欺師滅祖,顛倒黑白之徒,真當我滄浪劍宗無人否!”


    此時那滄浪劍宗的畫舫之中,已經有人按捺不住了。


    有人憤怒的咆哮,飛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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