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合作是否能愉快言之過早,不過希望這是賺錢的開始。」石海棠端起酒杯低啜。


    「放心,看在錢的份上,我會極力地容忍你。」禹鍾赫一回想起兩人之前約會時的勾心鬥角,不免莞爾一笑。


    「你也放心,我也會看在錢的份上,盡量不去打你的主意。」石海棠揶揄說道。


    禹鍾赫意味深長的覷向著她,「我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盡管你目前擁有不計其數的財富,你卻還是這麽看重金錢,如果能撇開你對金錢的重視,我相信你會是一位令男人為之瘋狂的女人。」


    石海棠突然揚聲大笑,並大膽地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龐,聲音轉為輕柔迷人:


    「我可以非常傲然的告訴你,不管撇不撇開我對金錢的重視,我自信是一個令男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女人。」


    好一個充滿自信的女人。


    禹鍾赫握住撫在他臉上的柔荑,雙眸綻出一抹放蕩不羈的笑意。「你說的一點都不錯,你是一個可以迷倒眾生的女人,自然包括我在內……」


    他的唇出其不意地落下,石海棠霎時忘了剛才的不愉快,頓覺一股宛如波濤洶湧的熱浪竄襲著她每一根神經末梢,一下子就把她卷入一個從未有過的感官世界裏,她非但沒有抗拒,竟還熱烈地回應。


    她隨即驚覺自己的回應,立刻從錯愕裏回神,猛力推開他,不假思索的忿忿摑他一掌。「請你自重!」語畢,她毫不思索地轉身快步離開他的艙房。


    禹鍾赫臉上的火辣令他登時完全怔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麽邪。前一刻他們還水火不容,他甚至還譏諷她視錢如命的本性,下一刻性情變幻莫測的她卻使他心中湧起莫名的渴望。


    石海棠紅著臉,逃命似的從禹鍾赫的艙房奪門而出,屏住一口氣衝回自己的房間,猛力關上門,以手壓著一顆幾乎快迸出來的心。


    這是怎麽一回事?


    她還不曾碰到哪個男人單憑擁吻就能勾起她如此強烈的反應,通常遇上這種狀況,她總能不動感情的以圓滑的手段處理;詎料就在與禹鍾赫觸碰的那一刹那,彷佛就像幹柴碰到了烈火一般,突然萌起一把烈火熊熊燃燒。


    禹鍾赫的觸碰令她悸動,他的吻令她全身燥熱、不能自製,她不禁歎了一聲。她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在禹鍾赫的麵前失控?


    她和禹鍾赫之間雖然並沒有太多正麵衝突,但是他們水火不容的確是事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都愛錢如命。


    可是當她偎入他懷中的那一刻,他們的反應顯得那麽自然,足以證實他們冒出火花。


    石海棠思至此,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焦躁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接下來該怎麽辦?」她頹喪地一會兒仰頭長歎,一會兒又低頭歎氣。


    她沒想到自己一顆心宛如小鹿亂撞,撞得她心煩氣躁,真是千不該、萬不該挑上他的船,原本的興致勃勃瞬間化為烏有。


    環視著房間她越加感到煩悶,她覺得自己現在最需要的是清新的空氣,她轉身又開門走出去,循著甲板的方向麵向大海,禁不住深深吸一口氣。


    「沒想到在這裏又遇上了你。」


    天啊!又是這嗓音。


    石海棠猛然回頭,眼裏除了驚訝外還有錯愕,「怎麽又是你,你簡直是陰魂不散……」像泄了氣的皮球,哀歎一聲,她雙手無助地掛在欄杆邊。


    禹鍾赫悄然來到她身邊,雙眼遙望著大海,「我並沒有跟蹤你,你沒理由指責我陰魂不散。」


    石海棠不由得憤然斜瞪他一眼,「你本來就陰魂不散,奇怪了,這麽大的一艘船,難道我們就這麽有緣?不管我到哪裏,你就會在哪兒出現,真是怪了。」


    「說不定,我們還真是有緣。」禹鍾赫神情自若地倚著欄杆,注視著海麵上的粼粼波光。


    石海棠先是一愣,隨後意興闌珊的說:「最好不是真的。」她整個人趴在欄杆上,迎著陣陣拂麵而來的徐徐海風。


    禹鍾赫側身麵對著她,決定劈頭問個清楚:「你好像真的不想看到我?」


    「說真格的,我還真不想見到你,因為你的出現將我原本安排妥當的生活攪得一團亂。」石海棠慵懶又沒好氣的回應。


    「是嗎?你原本想怎麽安排這一趟旅程?」禹鍾赫頗覺有趣的問。


    她斜睨他一眼,又將目光移至海麵,「我本來打算在逍遙號上狠撈一票……」


    禹鍾赫聞之不由得竊笑,「你現在還是一樣可以撈一票。」


    「不一樣,絕對不一樣!」石海棠突然站直身,衝著他嘶聲大吼:「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合股,將我原本的利益瞬間損失一半。」


    「喂,喂,你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誰的船。」禹鍾赫見她好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忍不住莞爾一笑。


    望著他臉上譏諷的笑意,她氣得低聲嘀咕:「真是流年不利,東挑西選結果還是上了賊船。」


    「一個女人說話不要這麽惡毒,什麽賊船充其量隻不過是艘願者上鉤的海盜船。」禹鍾赫自嘲地微微一笑。


    石海棠蛾眉一蹙,「我看你滿喜歡當海盜的。」


    「哈,你可知道,從小我就立誌要做一名海盜,記得學校每一次寫作文『我的誌願』,我都會將海盜描寫得淋漓盡致,但是每一次都逃不出水陽的追打。」思起兒時的回憶,禹鍾赫的臉上露出純真的笑意。


    「哇,你居然從小就立誌要做海盜?」石海棠忍不住指著禹鍾赫盈盈訕笑。


    「那你呢?小時候立誌要做什麽?」禹鍾赫神情自若淡然一笑。


    石海棠頓時止住了笑,怔愕的眼神凝入閃著詼諧光采的雙眸。「其實我的誌願極為簡單普通,就是希望將來會是一個世上最美的新娘,走入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有個疼我、愛我的老公。」


    她的聲音越來越飄忽,臉上有著讓人不懂的哀愁,心思深沉得讓人見不到底,禹鍾赫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神情,心裏刹那間浮起許多問號。


    「那是什麽改變了你?」禹鍾赫小心翼翼的探索。


    「是……」


    正當石海棠鼓起勇氣啟口之際,一道聲音響起——


    「嗨,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加斯東開口打斷石海棠與禹鍾赫的談話,他親熱地拍著禹鍾赫的肩膀。


    禹鍾赫沒想到加斯東會貿然闖入,朝他淡然的笑,「今天的手氣怎樣?」


    「小輸,賭博嘛,本來就是有輸有贏。」加斯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突然注意到禹鍾赫身旁的石海棠,他突然噤住聲,原有的笑意瞬間僵凝在臉上,眼裏射出一道驚懼目光,忍不住猛吸口氣。


    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情況下不期而遇,晚宴時她出現在貴賓廳的刹那,就已懾住他的心魂,嚇得他幾乎是魂飛魄散,一度以為海蒂複活。


    但是當他直視著她時,她好似根本不認識他,他突然放下一顆緊繃的心。


    為了不讓禹鍾赫起疑,他強抑心中的詫異,揶揄著禹鍾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斷你們的談話。」


    「沒關係,我們原本就認識……」石海棠神情泰然從容不迫的說。


    加斯東銳利的眸光帶著一絲詭譎注視著石海棠,「我還以為你們是初次見麵,我本來想請鍾赫為我引見你這位美女,原來你們早就認識,難怪晚餐時鍾赫會毫不思索選擇與美女共進晚餐。」


    石海棠不語,隻是麵帶笑容回應,但心裏猝然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惴栗不安正蠢蠢欲動,她頗為訝異這股突如其來的異樣感覺。


    「你好,我叫加斯東,請問小姐芳名?」加斯東麵帶愉悅的笑容伸出手。


    加斯東?他就是加斯東!


    石海棠心頭一震,雙眼霎時睜著圓大,嬌顏瞬間血色盡失,半晌說不出話。


    禹鍾赫為了讓石海棠加深對加斯東的印象,立即補充:「他就是聞名全世界的石油大王的兒子,加斯東。」加斯東可是他名單上的頭號大財主,他怎能不詳細為她推薦。


    須臾,他發現石海棠的神情有異,連忙踅至她的身旁,攫住她的纖腰,「怎麽一聽到石油大王的兒子,你就嚇成這樣,人家加斯東的手都酸了。」禹鍾赫故意提醒她注意應有的禮節。


    石海棠神情木然地緩緩伸出手,加斯東緊握住石海棠的手,道:「你好,不知該怎麽稱呼?」


    禹鍾赫麵帶微笑的居中介紹:「這位是石海棠,石小姐。」


    加斯東猝然像被雷擊中般駭然變色,且迅即抽回手,「你也姓石……」他顫抖的雙唇囁嚅。


    禹鍾赫隨即觀察到加斯東臉上稍縱即逝的驚訝、驚惶之色,看來其中必有蹊蹺。


    石海棠悄悄沉吟一聲,迅速從失神中拉回神,從加斯東的驚愕語氣中,她可以大膽確定,眼前這石油大王的兒子,就是當年害姐姐為他殉情的……加斯東!


    石海棠相信就是他!一定是他!


    不然,當他聽見禹鍾赫說她姓石時,驚惶之色怎會迅速在他臉上蔓延。


    石海棠似乎有意證實自己的想法,以淺笑掩飾心裏的震驚,向加斯東伸出手,


    「你好。」


    加斯東從驚愕中拉回神,慌忙地伸手握住她的手,「你、你好。」


    他丕變的神情絲毫沒躲過石海棠聰慧的雙眸,她更加肯定自己的揣測。「加斯東先生,看到我似乎很驚訝。」


    「我很驚訝?」加斯東全身微微一顫,勉強一笑掩飾,「哪有的事,我隻是驚豔石小姐的美貌。」他腦筋一轉,將所有愕然轉為奉承。


    「多謝你的誇讚。」石海棠略略輕笑。


    在一旁不語的禹鍾赫細究著眼前兩人臉上多變的表情,隱約中透著一股令人不解的撲朔迷離,令人費疑猜。


    禹鍾赫故意挨近石海棠,親密地摟住她的纖腰,「沒想到你們一見如故,不如哪天加斯東你偕阿滿夫人,我們一起小聚。」他如鷹般的雙眸凝滯在加斯東的臉上。


    「噢,你的夫人也同行?」石海棠故作吃驚狀。


    「這一趟旅行阿滿陪我一起同行,有機會大家一起聚一聚。」加斯東微一沉吟心神未定,順著禹鍾赫的話說:「我不打攪兩位,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他朝身後的隨扈使個眼色,隨即繞過甲板消失在另一端。


    加斯東藉故離開,更加引發禹鍾赫諸多聯想。


    石海棠的俏臉一沉,「我也想回去了。」


    她還來不及轉身,禹鍾赫卻出其不意的一把拉住她,「你和加斯東之間……」


    他想要弄清楚她和加斯東的事。


    石海棠淺淺一笑,下顎微微顫抖,「沒、沒什麽,就算有什麽事,相信也是與你無關。」


    禹鍾赫緊盯著她露出警覺之色的雙眸,她說得一點都沒錯,就算她和加斯東之間有任何事,都與他無關,他又何必追問。


    禹鍾赫微笑的鬆開手,舉起雙手,「你說得沒錯,與我無關。」


    石海棠瞄了他一眼,轉身欲要離開……


    「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禹鍾赫提醒她。


    石海棠頓住腳步,回頭對他嫣然一笑:「放心!再怎麽說,我也絕對不會跟錢過不去,祝我們合作愉快。」語畢,她隨即悻悻然轉身離開。


    禹鍾赫自覺有趣的揚起淡笑,撇開她的神秘,她確實是一個動人心魄的女人,他們也有著共同的嗜好——愛錢!


    試想,兩個愛錢的人真要是在一起,不知道是否會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戰?


    思至此,禹鍾赫不自覺地聳一聳肩膀自嘲苦笑,石海棠姿色不殊且又敢表達自己,毫不避諱自己愛錢的本性,與一般女人截然不同,這些全是他最欣賞她的部分,尤其最令他記憶深刻的,就是那一吻……她的吻激起他心頭的漣漪,是一般女人所辦不到的!


    倏然思起介紹石海棠與加斯東相互認識的刹那,他原本隻是想藉機讓石海棠知道,眼前這男人是隻不可多得的大肥羊,詎料石海棠臉上那抹怪異的神色和加斯東一閃而逝的訝異,不由得令他起疑,生性好奇多疑的他決定要弄清楚這整件事。


    石海棠匆匆回到房間,自從見到傳言中的加斯東之後,她腦海裏不斷地浮現姐姐石海蒂在垂死掙紮的那一刹那,那一幕深植在她的腦海不曾忘記,此刻她的胸口除了一陣疼痛還有著一份不可抹滅的悲憤。


    記得那年她興高采烈地從日本畢業回來,滿腦子計劃姐妹倆攜手同心共度往後的生活,詎料就在她回國的那一天,海蒂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捏碎了她所有的憧憬。


    忍著所有的悲痛辦完了海蒂的後事,在海蒂的遺物中發現海蒂的日記,在日記裏她發現一個男人的名字——加斯東!


    一個已經有三個老婆的石油大王兒子,一個會以錢糟蹋女人的男人,他鄙棄海蒂對他的真情意,在海蒂的日記的字裏行間裏她能感受到海蒂的心碎神傷,最後為了證明她對加斯東的真愛,毅然以付出寶貴無價的生命證明對他的真愛。


    她發現事實的真相,曾經一度悲憤咒罵姐姐的癡、傻,竟然會為了一個不值得愛的男人,狠心撇下她而尋死。


    也因為如此,加深了她痛恨這個叫加斯東的男人,因為他讓她失去唯一的親人!


    她忿忿不平加斯東仗著有錢有勢,任意糟蹋一份真情意,她就不信錢真是萬能,從那一刻起她發誓要玩弄男人的感情、掏空男人的荷包。


    加斯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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