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邈,他又來蘇家了。


    謝邈對上她也不算能有什麽好臉色,他早就聽說過這個蘇三小姐瘋瘋癲癲,整日打人罵狗,沒一點大家小姐的風範,相貌好有什麽用,性子穩才好。出於禮節,他還是朝她點點頭。


    蘇家四少爺蘇紹雲是個活潑性子,「你們從前就打過照麵,隻沒說過話,今日有機會,好好說幾句話吧,三妹妹,鎮國公以後可是要成我們姐夫了。」


    姐夫?蘇容意一聽就想笑,他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如鬆如月,滿身風華的年輕國公爺,忍不住嘲諷道:「姐姐的福氣可真好。」


    謝邈皺了皺眉。


    蘇容意撇過頭去不想看他,這個人的存在,實在是讓她惡心。


    蘇紹雲還以為她又在拈酸吃醋,隻說:「哎,是咱們家有福氣,和鎮國公府結親……」


    「不是說要看馬嗎?」謝邈打斷他。


    「是是,」蘇紹雲道:「就是妹妹身後這一匹,聽說是上古駿馬‘綠耳’的後代,這毛色,這身形,果真不凡。」


    蘇容意聽得想笑,綠耳,是不是渠黃也要出來了。


    「聽說渭王府裏小王爺也得了一匹,姐夫可曾見到了?聽說似是渠黃啊……」


    傳說中周穆王的八駿,看來有兩駿都讓他們得了。


    謝邈看見一邊蘇容意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笑什麽?」他不由問道。


    蘇容意下意識回:「我笑還是咱們大周的貴人有福氣,上古八駿,一匹入了王府,一匹在這,可真是周穆王都比不得。」


    「是嗎三妹妹,你也知道啊?看來最近讀書了哦,今兒你也算開眼界了吧……」蘇紹雲完全聽不出她話裏的揶揄之意,興奮地好似終於找到了人欣賞自己的品味。


    謝邈看了蘇容意一眼:「莫非你覺得,這匹馬品種不過爾爾?」


    咦?他三妹妹是表達了這個意思嗎,蘇紹雲一頭霧水。


    「品種自然不差,不過也沒這麽高貴就是。」蘇容意道:「這是匹突厥馬。」


    南人身形矮小,因此多騎西南馬,西南馬性子也溫順,品種優良的也不在少數,這些京城貴公子家中豢養的也多是此種。而在邊疆交界處的戰馬,多用大通馬,身形更接近眼前這匹,薛家在西北的牧場裏養的多數也是。


    這些貴公子連戰場都沒上過,又怎麽會分辨地出什麽戰馬。


    「這麽看來,這馬也沒什麽稀奇的了。」蘇紹雲道。突厥馬在大周也不是沒有,隻是少一些罷了,比尋常馬高大健壯,這麽一看,倒也真是。


    「自然不是,突厥馬中也有優劣,這品種的青驄,也足夠進突厥皇室了。」


    蘇紹雲立刻開心起來,也不管蘇容意的話可信不可信,「瞧吧瞧吧,果真是良駒。」


    謝邈看著蘇容意伸高了手輕撫馬頭,那馬顯然有些不馴,甩了兩下頭,噴著粗氣,還揚了揚後蹄,換尋常姑娘就該嚇到了,她卻一點都不害怕,那隻白嫩的小手摸了兩下之後,那馬就乖了,任由她撫摸。


    「想不到你這妹妹還是個馴馬高手。」謝邈說。


    蘇紹雲自然又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哪裏哪裏,她就是胡說的,賣弄一下而已,我們蘇府詩書傳家,小姐們都不拘著看雜書的……」


    蘇容意拍拍手,也聽到了這話,回頭笑睨了這個堂哥一眼,蘇紹雲卻不知為何覺得她這一眼格外勾人。


    蘇紹雲看那馬在她手下那麽聽話,走過去就推開了牽馬的小廝,要自己來。


    誰知那馬見了他卻十分狂暴,扭著頭就不聽使喚。


    「怎麽回事?怎麽還沒馴好?」蘇紹雲覺得在謝邈和堂妹麵前丟麵子,忙嗬斥牽馬的小廝。


    人家也很無辜,誰知道啊,前兩天還好好的,他們還以為神駿就是脾氣大呢,好吃好喝伺候了兩天,誰知道他大爺動不動就發脾氣,隻好單獨給他換個馬廄了。


    蘇容意本來要走了,卻還是提醒道:「哥哥是要騎馬?我勸你還是過幾日吧,等他們換了草料……」


    「這又是為何?」謝邈先蘇紹雲一步開口問。


    蘇容意卻不想答他話。


    蘇容意兀自對蘇紹雲說:「總之哥哥就不要騎了。」


    「誒?」蘇紹雲嚷嚷,「那不成,明日我約好和小王爺一起去城外賽馬的,可不能輸給他的渠黃。」


    蘇容意笑了,還叫渠黃呢,恐怕又是一匹突厥溜過來的野馬馴的。


    「這馬是突厥來的,吃不慣南境的草料,自然就狂躁些,我和他們說了,換成最普通的幹草就好,最好是北地戰馬吃的那種,哥哥若不放心,再找個治馬的大夫來看看吧。」


    南邊水多,這馬又被當成什麽上古神駿供著,吃喝的都是那些玩賞馬的東西,怎麽習慣得了,是人也會有個水土不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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