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不出來,通過你那簪子也查的出來。」


    這還真是……鑒秋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拐著彎兒交代自己是蘇家的,直接說不成嗎?


    人往往更相信和重視自己查出來的線索。


    一個隱瞞身份的蘇家丫頭,知道蓮心是薛姣的舊人,知道她如今在鎮國公府,這怎麽看都是別人放過來的引線。


    蓮心是個聰明人,她定然會猜到是有人想找她。


    蘇容意淺淺地歎口氣,這丫頭如果還念著一點主仆情誼,都會找來的吧。


    如果沒有……那她也真的不用顧及什麽了。


    這不是她報仇的第一步,她想給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頭一次機會。


    ☆☆☆


    回府以後,望春嘟囔著嘴來和蘇容意抱怨:


    「二太太說九小姐病了,銀子不夠使,想問小姐這裏還有沒有能支配的,這才月中又說不夠使了……」


    她後麵的話蘇容意沒聽進去。


    「病了?筠姐兒嗎?」


    望春點點頭,「也沒什麽事兒,咳嗽了幾聲。」


    蘇容意蹙眉,有些不滿她們這輕慢的態度,她這些日子一直思慮著自己的事情,卻疏忽了蘇府裏麵這對母女。


    「病無小病,若是不注意,自然好不了。我過去看看。」忍冬服侍她洗完了手,蘇容意便又吩咐:「拿上十兩銀子,再拿我的名帖出去請個大夫。」


    「這會兒快落匙了。」望春覺得有些太勞師動眾了。


    蘇容意沒有理會她:「再把太夫人昨日賞的糕點拿上一些。」


    蘇容筠果真躺在被窩裏,一張小臉蠟黃。


    她的母親陶氏也好不到哪裏去,幹瘦蒼白,看著十分顯老,一件褙子皺巴巴地穿在身上,哪裏有一點正頭太太的氣派。


    「三小姐,還親自過來了,這真是……」


    「您坐吧。」蘇容意沒讓她起身,「筠姐兒是我的妹妹,自然我也要關心的。」


    她覺得這屋裏十分冷,又道:「如今倒春寒,炭還是不能少添的。」


    陶氏麵露難色。


    蘇容意自然明白,「明日我去大太太那裏一趟,說一聲的事罷了。」


    陶氏很吃驚,三小姐是要為她們母女出頭?


    蘇容意倒也不是想為陶氏母女出頭。而是放在大太太那裏的產業,早晚都是要拿回來的。


    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樁樁件件都離不開錢。她作為薛姣時的資產都打了水漂,那麽隻能「挪用」一下蘇容意的了。


    「把產業拿回去?」一向溫厚的大太太葛氏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


    蘇容意點點頭,「是啊,麻煩大伯母也夠久了,如今籌備二姐姐的親事想來您也越來越忙,這些小事,我實在不敢再麻煩您了。」


    大太太吃不準她目的何在,隻說:「意姐兒,我也幫你管了這麽些年了,你突然說要拿回去,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蘇容意露齒一笑,「也沒什麽事兒,隻是不想再操勞大伯母了,我和筠姐兒也一天天大了,那些產業中畢竟有一部分是父親留給她的嫁妝,我也想早些交給二太太打理。」


    二太太陶氏,小戶出身,當日嫁過來權作衝喜之用的,也沒有什麽嫁妝,自然日子不好過。


    大太太臉一板,「你同大伯母說,是不是她和你說了什麽。」


    蘇容意之所以腰板這麽挺,是因為她生母出身高,外祖母和蘇太夫人是姨表姐妹,有這層關係在,就是她再怎麽不懂事,太夫人也還是多照顧她幾分的,更別說幫她打理亡母的嫁妝,到時候必定是一分不少還給她的。


    可陶氏有什麽,她們母女的死活根本沒有人在意。


    「大伯母多慮了,我隻是覺得如今我也該懂事了,一直仰賴著您,我嫁了人日子還能不能自己過,倒是不如向您學些本事才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道理我還是懂的。」


    大太太聽到這裏臉色稍霽,「你有這份心自然是好的,隻是管賬的事你沒接觸過,還是不能自己隨意胡來,我明兒就去和太夫人回稟一聲,你先慢慢上手,這些東西慢慢做個交接就是。」


    蘇容意笑道:「多謝大伯母了。」


    如此簡單的幾句話,大太太竟然願意鬆口。出來以後,鑒秋輕聲問她:「就這般容易?」


    「為何不容易?」蘇容意有些奇怪地反問她。


    鑒秋是跟在宋窈娘身邊長大的,在問月閣見的也多是有些家底的富家子弟,偶爾聽他們談論起家裏的後宅紛爭,繞不開的就是這些產業歸屬,可是蘇家大太太竟然這麽好說話,難道真是蘇家門風清正的緣故?


    小丫頭眼裏多了兩分莫名的向往之情。


    她把自己的疑慮一說,蘇容意笑道:「那些都是尋常婦人的手段,和妯娌姑嫂爭得麵紅耳赤的,賠上自己的名聲,有什麽合算的,大伯母又不缺這些錢,你看她生的兩個兒女和二堂姐如此親近,毫無罅隙,就該知道她是個厲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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