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裏麵坐吧,難為你打扮得如此漂亮來和我說話,我自然是要慢慢聽的。」


    兩人坐定,薛婉便迫不及待地嘲笑她:「你沒想到吧,你有現在的境況是拜誰所賜?」


    「確實沒想到,不過聽你這麽說,你大概是知道的。」


    薛婉很得意,「當日誰說要讓琅玕齋開不下去,要毀了琅玕齋的?真是可笑,如今叫硬生生打了臉!」


    自己一句話她能記這麽久啊?蘇容意覺得這薛婉還真是……


    不可說。


    「那麽請薛家妹妹多指教了……」


    「我哪裏敢指教你?你不是很囂張嗎?哈哈,蘇三小姐,可真是個笑話啊……」薛婉大笑起來。


    旁邊隨時準備著上茶的鑒秋對她的後腦勺翻了幾個白眼,不知道小姐的藥治不治她這種瘋病。


    蘇容意卻沒有她意料中惶恐、憤怒、生氣的表情……她很冷靜地吃著桌上的白果。


    薛婉卻自己忍不住了,「那個邱晴空,我早就叫人盯著他了,花月春風能有今日,你也靠著這個靠山吧?哈,我還以為他能有多本事。」


    蘇容意眼神驟冷。


    「那個蒯文浩,在賭坊裏賭輸了錢,嚷嚷著自己和如櫞貨行的三掌櫃是拜把子的交情,還是我替他還清了賭債。這個人啊,真是個小人,銀子使下去,什麽拜把子的兄弟都給把底抖摟出來了,原來那姓邱的粗漢從前是馬賊啊,嘖嘖,我說你啊,是不是押錯寶了,這種前科累累的人你也敢相信?」


    「蘇容意啊,你真是太天真了。」


    薛婉終於逮到機會可以狠狠地居高臨下地嘲笑她一把了。


    「是你指使蒯文浩去府尹那裏告發邱晴空的?」蘇容意已經完全沒有適才那種隨意的態度。


    薛婉看她仿佛有些動氣,就更得意了。


    「不錯,但是你要怪,就怪邱晴空命不好,蒯文浩在蘭州就和那夥人分道揚鑣了,所以六合縣的事情他並不知道,誰知道邱晴空自己是個衰命,被官府順藤摸瓜扯出了六合縣的命案來,這段日子因為太後華誕,皇上眼裏最見不得這些烏糟事,原先我不過想小懲大誡給你們點教訓,這下啊,恐怕不判個流放也難了!」


    薛婉得意地說完。


    蘇容意手裏緊緊攥著一顆白果。


    她驟然抬頭,「你這樣隨隨便便害人,就為了和我賭氣?你為什麽不衝我來,為什麽做事永遠喜歡牽連無辜的人?」


    薛婉冷笑,「無辜?若是邱晴空清清白白,他會怕被人捏住把柄嗎?蘇容意,他倒黴就倒黴在碰上了你,誰讓他是花月春風的東家!」


    蘇容意真不知道薛婉為什麽會這麽瘋狂。


    薛婉見她不語,繼續乘勝追擊,「你可有半點後悔?當日對我這般說話!」


    蘇容意笑起來,「你還真會挑軟柿子捏,看我蘇容意無父無母便難以招架?蘇容迎的晦氣你卻不敢去找。」


    薛婉仰了仰頭,「你少說這種話來挑撥我與旁人,我與你兩個人,我不對付你你就會對付我,我薛婉並非傻子,你本就從無與我交好之意。」


    看來她還挺聰明的。


    「這麽說來,我救你性命也是有所圖謀的。」


    薛婉最狼狽的就是她蘇容意提起這件事,她咬牙道:「當日我若被咬也未必會死,我告訴你,我薛婉是個心硬之人,不會因為你幾句話就放過你。」


    蘇容意冷笑,「果真是家學淵源啊。」


    尤其是在忘恩負義這一點上,和她父母真是如出一轍。


    「我也告訴你,我不需要你來放過。」蘇容意正視薛婉,「我說過的話,也一定會做到。」


    薛婉隻覺得她不過是空口叫囂,「勸蘇三小姐你別總是說大話,多考慮考慮自己的處境吧。」


    蘇容意看她這麽得意的樣子,聯係她適才說的話,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和三太太達成了什麽協議?」


    薛婉微微有些驚訝,「你倒有幾分腦子。」


    「你用我的鋪子去討好三太太和蘇容迎?」蘇容意已經完全想通了。


    否則為什麽她第一時間接到邱晴空入獄的消息,蘇家也立刻知道了,並且都準備好了等她回來。


    都是早有預謀的。


    「我也沒想到能這麽容易說服三太太。」薛婉嘴角含笑,「還是要多謝你自己啊,大寶濟寺法會上一夜揚名,現在全金陵都知道花月春風是個聚寶盆了。」


    蘇容意看她說得起勁,心想:也不容易啊,憋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在自己麵前囂張一回,讓她說個夠吧。


    「我知道你們蘇家的小姐們都看不起我,可是我總會有一天,會站在你們不得不看得起我的高度上。」


    薛婉這突如其來的躊躇滿誌大概是從三房那裏得來的自信,蘇容迎看來是沒有給她以往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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