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展權和崔老油都沒有判下死罪,本來按照情節輕重,兩人都不止如此,但是六合縣的案子已經死了一個無辜盜匪,陳大人也有責任,這件事他也隻好囫圇過去,而誣陷邱晴空一案,邱晴空主動不追究,還使了很多銀子下去,如櫞貨行的碼頭從此以後也收歸官府,相當於買了展權一條命,兩人被發配到邊疆的采石場服役,但是好在,或許還有回來的一天。


    他二人定下罪,但是如櫞貨行卻不能沒有人管,崔夫人包袱款款,早就不願意管崔老油的死活了,而展夫人去意已決,要陪著丈夫和弟弟共去邊疆,照料二人,陳大人感她賢良,官府的公文也都很快批示下來。


    這樣一來,如櫞貨行也隻能交到邱晴空手裏。但是他卻沒有什麽開心的。


    一夕之間,人去樓空,他握著這東西卻有什麽用呢?


    因為這樁案子,如櫞貨行歇業整頓,邱晴空望著空空蕩蕩的屋子發呆,物是人非,他突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外頭天晴日好,可他眼裏,江南的春水未必好過西北的狂風。


    他這幾天心緒翻湧,這會兒卻有小廝來給他遞信。


    「邱爺,這是蘇家三小姐的信。」


    邱晴空展開信紙,看了一遍,有些吃驚,喃喃道:「這真是她的意思麽……」


    小廝自然是不知道的,隻好撓撓頭。


    邱晴空慨然一歎,「我隻管自己傷懷,卻沒有想過她啊,她為了我如此奔走,以致於如今陷入這種豺狼窺伺的境地,我卻還隻想著逃避,實在是孬種!罷了,這間貨行本來也不是我的,若是此後我能用它為蘇小姐盡幾分薄力,也全值當了!」


    小廝不解,「邱爺您這是……」


    「吩咐下去,重整旗鼓,咱們三日內定然重新開張!」


    ☆☆☆


    薛婉那裏,自覺風光地贏了蘇容意一回,正是連著開心了好一陣子。


    可是這兩天,卻有叫薛婉更開心的事。


    她母親李氏一如往常般在邊上嗑瓜子看著薛婉理賬。


    「哎喲,丫頭啊,往日你看賬都看得愁眉苦臉的,怎麽今兒個這麽開心?」


    「娘你不知道,琅玕齋的業績馬上就能回升了。」薛婉眉飛色舞地回答。


    往日她鬱鬱不樂,是實在沒有辦法解決蘇合香的貨源問題,而別的東西,又無法打開銷路。


    「哦?」李氏放下瓜子,來了興致,「你找到法子解決了?」


    薛婉點點頭,「我這回這招棋還真是下對了,蘇家三太太和我合作,我就更能開這個口了。」


    李氏聽不明白,「和蘇家又有什麽關係?」


    薛婉說:「您還記得那個李揚嗎,跟那個短命的蒯文浩有些交情。」


    李氏想起來了,「就是你說的那個二流子嘛,但是他還有什麽用?」


    邱晴空馬上都要從花月春風脫身了,薛婉也不用再針對他。


    「他沒有用,卻從蒯文浩那裏得來了有用的消息,蘇容意的香為何比我們的更勝一籌,就是因為她在西北有一條極隱秘的路線,專人私下運送原料,都是大周商人不得涉足的胡人境地,她竟然有本事找到!西域那一帶,胡漢混雜,亂得很,她竟然手伸地這麽長。」


    薛婉確實不得不佩服她這一點,遠在千裏之外的金陵,她都是從哪裏來的情報?


    李氏聞言大喜,「這太好了,你便可以將這條線路通過蘇三太太騙過來。」


    「騙?」薛婉說:「恐怕不好打發,蘇三太太並不細心,隻顧著握那些賬本,我看蘇容意也是因此有恃無恐的。她還確實有點腦子,留著這個底牌,她八成是通過如櫞貨行將這些原料入冊造賬的,看起來就是尋常采購來的一般,我若提起,引起蘇三太太注意反而就不好了,按照她的脾性,豈不得意地上了天,不僅往後再沒我什麽事了,她肯定還會大肆加大貨量,這對琅玕齋來說就更是一個危機。」


    她說了一堆,李氏也沒怎麽聽明白,隻好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薛婉想了想,「還是得從如櫞貨行那裏入手。」


    李氏努努嘴,「展權一走,如櫞貨行如今倒了一半,還能有什麽能耐?再說,你上次行事,已經得罪了邱晴空,哪裏還能指望上他。」


    薛婉說:「娘您錯了,我可不是要給姓邱的低頭,他也配麽?他和蘇容意都是自顧不暇,我就不信,威逼利誘,他還能挺著不鬆口?」


    她說這話時洋洋得意,心中自然是已有打算。


    李氏隻好繼續拿起桌上的瓜子磕起來,反正女兒的事情,她是一直做不了主的。


    蘇容意自讓李揚去透露消息的時候就已經能料到薛婉的想法了。


    李揚自從上回被言霄擺了一道,一直以為是蘇容意的主意,因此見了秦護衛和敘夏都是哆哆嗦嗦的,讓他往北不敢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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