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過桃林,帶著馨香進樓台,戴銀兒舒服地眯起眼。


    然而,突來的笑鬧聲教她眉頭微皺起,側睨望去,瞥見那一幹小妾丫鬟在她院落裏玩鬧著。


    “有沒有搞錯?端菜也能玩?”她忍不住歎氣了。


    向來平靜的桃花源,因為連續三天找盡理由辦宴,被那群吱吱喳喳的女人給吵得花都快要凋謝了。


    她生性貪靜,如果不是為了讓容婧明白她才是金府的少夫人,她也不會這麽搞的。


    也許,對容婧的處罰,也該告一段落了。


    “少夫人,菜肴已經擺妥了。”


    睞眼望去,所有的小妾丫鬟全站在桌邊等著她入席,笑臉迎人之間,還有幾分誠惶誠恐。


    戴銀兒忍不住想笑了。


    唉,她們吵鬧也不是沒有原因,實在是麵對她時的壓力太大吧,人微言輕的她們沒權也沒勢,金老夫人不將她們當回事,以往月銀的多寡,還得看容婧的心情,不爽時,就恃寵要帳房扣住月銀,就算金府大少爺回來,她們也不敢說,在這種看人臉色過活的大宅中,找個伴笑鬧,日子過得也比較快。


    算了,就由著她們吧。


    “用膳了。”她揚笑道,要大夥一起入席。


    “謝少夫人。”


    戴銀兒看她們在她麵前還會守分寸,便由著她們笑鬧。


    “小姐,先喝口茶潤喉吧。”清瑤幫她倒上一杯茶。


    “不,我餓了,我想先吃菜。”但就在她準備動筷之際,突然有個丫鬟掩嘴嘔了聲。


    正當大夥要取笑她是不是有孕時,她卻吐了起來,還口吐白沫,一夥人嚇得驚叫連連。


    戴銀兒連忙喊道:“清瑤,去找大夫,還有你們快抓著她灌水。對了,有沒有牛奶?去廚房問問!”


    她指揮若定,立刻要人分頭進行,然而瞬間又有兩三個丫鬟倒下了,同樣的症狀讓她擰起眉。


    “小心,把人搬到房內,還有桌上的東西都不要碰。”她交代著,開始幫忙把疑似中毒的丫鬟搬進房內。


    折騰了一段時間,大夫終於趕到,一一診治之後,確定——


    “中毒?”


    “是的,少夫人,她們中的是砒石。”雙鬢霜白的大夫麵容嚴肅。


    “砒石?不就是砒霜?”戴銀兒微眯起眼。


    “不大相同,砒霜是毒,但砒石是可以當藥材以毒攻毒的,不過不慎服下砒石的話,也會出現類似砒霜的中毒狀況,幸虧看起來,分量並不多,而且疑似下在茶水之中。”


    大夫說著,取出剛剛一一驗過菜肴的銀針,唯有驗過茶水的銀針泛著黑。


    戴銀兒看著那支銀針,心頭燒起一把火。“就算分量不多,但一旦喝多了,還是會出事的,不是嗎?”


    “是。不過少夫人倒是處理得不錯,知道要先灌下大量的水,稀釋毒素。”


    她歎了口氣,“那也是我唯一想得到的辦法,反倒是大夫可知道砒石要上哪去買,可有管製?”


    “一般砒石在藥材店就買得到,因為官方沒有特別管製。但如果是砒霜的話,是不允許民間販售的。”


    “也就是說,誰都能買,而且不留紀錄?”


    “不,買賣沒有紀錄,但是藥材店在批貨時必須注明一次要量多少,幾時賣出多少。這事應該不難查,畢竟以砒石為藥引的方子並不多。”大夫說著,不禁提醒她。“金府有經手藥材買賣,少夫人要是想查,也許從自家商鋪下手比較快。”


    聽至此,戴銀兒微勾笑意。“很好,多謝大夫。”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隻要有些許蛛絲馬跡,她一定可以揪出凶手,但是在找到證據之前,她要先找個人。


    因為除了她,她還真想不到第二個人!


    差人好生照顧幾個中毒的丫鬟之後,戴銀兒便獨自前往無憂閣。


    她走得很急,沒了平常的從容。


    一來到院落,直朝房舍而去,到處找不到人,她就更確定容婧便是凶手。


    不能怪她這麽猜想,因為會在茶水下毒,針對的一定是她。


    畢竟她愛喝茶,雖然她不知道容婧是如何得知的,但這等逮到那個女人可以再來盤問。


    想著,突地外頭傳來聲響,她疾步循聲走去,便見容婧挽著一個男人走來,而那個男人不是那個嫩草弟弟嗎?


    不會吧,容婧紅杏出牆?


    這未免太大膽,竟在自家院落裏挽著其他男人……這點,她可以不管,可是下毒的事,她是追究到底!


    “容婧!”她喊著,腳步踩得又快又急,百片羅裙像是浪般的搖蕩著。


    “你……爺兒,你看,我沒有騙你,她真的欺負我!”容婧趕忙抓著身旁的男人當擋箭牌。


    戴銀兒聞言不禁愣住。


    相公?


    他?


    男人緩緩抬眼,漂亮的瞳眸睇著她。“銀兒,你到底在做什麽,竟不讓帳房發月銀給容婧,又不讓大廚送膳,你是故意要餓死她嗎?”


    嗓音沉中帶著透亮,相當迷人,俊美的臉蛋就連發怒時也很賞心悅目……但當那怒火是針對自己時——


    “相公,那件事暫且不提,我現在有要緊事做。”戴銀兒忍不住在心裏歎氣。


    天啊,她根本就認錯相公了。


    話說回來,這男人真是得天獨厚得讓人嫉妒。


    含著金湯匙出生就算了,人也長得這麽好,難怪他會成立一座小後宮……心裏雖然覺得合理,但還是不免覺得嫌惡。原來是隻種馬!完全毀滅了她初見他時的幻想。戴銀兒忍不住感慨自己真的有夠瞎。


    “什麽要緊事?”


    “就……”她眉頭一擰,開始不耐。“你的通房丫鬟被人下了毒,我懷疑和容婧有關。”


    容婧聞言,從男人身後跳了出來。“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這麽做?”


    男人看著容婧,輕拍著她的手安撫。


    那溫柔的神態讓戴銀兒瞧著,無端冒出一肚子火,尤其當容婧還偎在他懷裏裝可憐的時候。


    這個女人一臉小人得誌的嘴臉,真的很懂得怎麽惹火她!


    “我不管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反正你跟我走一趟桃花源就對了。”戴銀兒懶得羅唆,一個箭步上前,扣住容婧的手腕。


    “戴銀兒,你當我是死人不成?”男人反扣住她的手,俊美的臉蛋凜著。


    她吃痛卻不表現在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說:“是死人還比較好處理。”


    他當然不是死人,還精力旺盛,養了一屋子美眷,等著他臨幸,而得寵的就妄想欺到她這正宮娘娘頭上,還不都是他造的孽。


    “你你你你你……”


    “別在這裏你呀我的,反正先跟我走一趟桃花源,要說再說!”她抹著笑,口氣卻是不容置喙。


    男人怔住。


    就這一瞬間,讓他鬆開了手,也讓戴銀兒逮住機會,拖著容婧就走。


    “爺兒……”容婧可憐兮兮不斷地回頭求救。


    男人這才回神,但沒急著救小妾,反倒是一路跟隨著到桃花源,想搞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桃花源的西廂房裏,哀聲四起。


    五個中了毒的丫鬟臉色青黑的躺在大通鋪上,而其他人則在旁邊照顧著,而其他人則在旁邊照顧著,一見到金少爺,一個個瞬間變臉,神色嬌柔可人,就連聲調都酥軟得讓戴銀兒快要站不住腳。


    “爺兒,清蓮好想你呀。”


    “爺兒近日奔波,狀似消受不少,不如讓小婉下廚弄些藥膳給爺補補身子。”


    “爺兒……”


    她算是大開眼界了,雖說眼前的人數不太多,但真的很有迎接偶像的臨場感,而且無一不使出渾身解數,有的甚至已經趴到他懷裏啜泣,一個個梨花帶淚的,這票女不不當演員,實在太可惜了!


    更可怕的是,這男人是天生的風流禍水,竟能將所有女人安撫得服服帖帖,並記住她們每個人的名字。


    他揚起笑,像隻花蝴蝶,甚至還坐上通鋪,逐一不舍地安慰著。


    戴銀兒忍不住想,這個男人是天生的後宮之主呀。


    雖然對他的行徑有所不滿,但看在他對其他小妾丫鬟雨露均沾的做法,她勉強給他加了分數。


    “爺兒,你要給咱們作主,少夫人邀咱們一道用膳,可誰知道竟無端出了事……大夫說了,要不是少夫人機警,讓咱們先喝下大量的水,恐怕爺兒現在已經見不著咱們了。”


    “小芯兒,不哭不哭,妳哭得我心都疼了。”


    戴銀兒臉上飄下三條線,對於他的用詞,心理上不太能接受,但不得不說,他那深情溫柔的眸色,實在很有殺傷力。


    妖孽呀……


    用力地抹了抹臉,瞥見男人正瞧著她,那神色是質問而沒有半點溫柔成分,可見他並不喜歡她,甚至是有點厭惡的……她想,這應該不是剛剛才結下的怨,而是原本的戴銀兒就跟他不對盤。


    但膽怯又懦弱的戴銀兒也能跟他杠上?她這不喜歡八卦的人,都忍不住想扒糞了。


    “銀兒,妳處置得不錯。”好半晌,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吐出幾個字。


    戴銀兒撇撇嘴。有必要連誇她都這麽勉強嗎?幹脆閉嘴算了。“我處置得還不夠好,因為還沒審判凶手。”


    男人濃眉一擰,一直跟在他身邊,像牛皮糖的容婧不禁瑟縮著。


    “妳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容婧是凶手?”男人口氣不善地問。


    她瞪著他,真想問候他祖宗十八代。表情口氣最好是可以差這麽多,好像她曾經幹了什麽事,讓他記恨難忘似的。懶得理他,她調勻了氣息,緩聲道:“因為容婧近來和我有些嫌隙。”


    “那也是妳無故先撤我的宴。”容婧躲在他背後說。


    “好,妳這麽說就代表妳承認和我有嫌隙,妳對我心生不滿,於是借機報複,甚至還特別把少爺給找回府中,以防萬一。”她的懷疑很合理,並不是胡亂誣陷。


    要是一點小奸小惡,她並不會追究,但茲事體大,一旦放縱,天曉得往後還會惹出多大的事端。


    甚至,她懷疑正牌的戴銀兒會突然大病而故,八成也是有人下毒。


    “不是,我……”


    “容婧來找我,是因為她餓得受不了,我剛不是說過,妳不給她月銀和膳食,是想要餓死她不成?”


    “容婧,妳自己摸著良心說,我有沒有要人送夜宵?”她沉聲問。


    她是想罰她,但還沒有心狠到一頓飯都不給,所以入夜之後,她都有派人送上一頓夜宵。


    “沒有,妳根本就沒有送來!”容婧吼著,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妳整整餓了我三天……我到底犯了什麽錯,要妳這麽罰我?”


    戴銀兒審視她的表情並不像說謊,不由得看向幸憐。“我不是交代妳去做這件事了嗎?”她知道幸憐和容婧頗為交好,認為這差事交給她應該不會有問題。


    幸憐垂下臉,“我……”


    “妳沒送去?”


    “我想少夫人既然想給容婧一點教訓,就不需要太心軟……”她囁嚅道。


    戴銀兒閉了閉眼,有股衝動想掐死她。


    這真是不該饒恕的錯,忘了容婧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對待丫鬟們也不見得好,如今見容婧落難,自然會生出落井下石的壞念頭。


    “妳別再裝了,根本就是妳故意餓我的,何必把錯推到幸憐身上。”


    “我……”戴銀兒重重歎了口氣,再問:“所以,妳因為對我不滿,進而對我下毒,這就合理了,不是嗎?”


    幸憐的事她會另行處置,但是下毒一事,她可不會讓容婧脫逃。


    “就跟妳說不是我,妳別想要栽贓我!”容婧氣得跳起來。“我再壞心,也不可能對妳下毒,把妳毒死了,我又能有什麽好處?”


    “金府少夫人的位置正主?”這應該是動機吧?


    畢竟金大少爺對容婧特別寵受,所以如果她想取代她,最快的做法,就是除去她。


    可是,容婧那神情看起來又不像在狡辯……


    “妳這是在羞辱我嗎?妳明知道老夫人要求媳婦必定要出自名門之後,我不過是個出自花樓的清婠,就算爺兒再疼我,我也永遠不可能為爺的正妻!”容婧哭得抽抽噎噎。“哪像妳,因為是好人家的女兒,就算跟其他男人攪和在一起,也沒人能說妳如何。”


    她的說詞頗有道理,可如果不是容婧,到底還有誰會這麽做?戴銀兒聽到最後,不禁閉上眼,忍住滿腹翻騰的火氣。


    瞧,她剛剛還有點心軟的,結果這女人馬上拿她那晚認錯人的事來作文章。


    “戴銀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妳最好給我說清楚。”男人瞇起眼,一臉狠樣。


    她不自覺地握緊粉拳,忍住撲上前跟他幹架的衝動。


    “那晚燈不夠亮,我認錯人。”她硬拗著。


    這男人麵對容婧就一臉心疼得要命,看向她時就恨得牙癢癢的。她想,原因八成是他被逼著娶她,因為她的存在,所以讓他無法跟容婧好好相愛……見鬼!他可是有十一個小妾,八個通房丫鬟的風流少爺耶!問題根本不在她身上!


    “哪有,那晚爺兒和晁爺一道回來,明明燈就亮得很,結果少夫人還對晁爺獻殷勤,還問晁爺近來可好。”容靖唯恐天下不亂地道。


    男人惱火地站起身,一雙大眼充滿壓迫地瞪著戴銀兒。“妳這是當著我的麵給我戴綠帽?”


    她一忍再忍,但當罪名扣下時,理智咻的一聲斷裂。“金王八,你在說什麽鬼話?她說的,你照單全收,我說的,你當在放屁是不是?你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麽鬼東西?昏庸!白癡!”


    能夠得到重生的機會,她一直很努力扮演宅貴婦的角色,偏偏就是有人吃飽撐著,非得逼她揭開真麵目。


    男人呆住,房裏的女眷更是震懾得說不出話。


    好半晌,男人回過神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妳剛說什麽?妳罵我什麽?”


    戴銀兒痛瞇著眼,不敢相信他竟用這麽強的力道扣著她,正想要反擊時,一道蒼老但極為洪亮的聲音傳來。


    “秀外,你這是在做什麽?”


    男人頓了下,朝外望去。


    “奶奶。”喊著,趕緊鬆開手。


    在場一票女人,隻要還動得了的,全都趕緊跪下地。


    戴銀兒瞇眼瞪他。


    秀外?金秀外……敢情是指望他秀外慧中?


    差遠了,依她所見,根本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吸口氣,回頭,她嫋嫋婷婷地欠了欠身,向前攙扶拄著拐杖的金老夫人。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我聽傅總管說剛剛找來了大夫。”金老夫人心疼地輕拍著她的手背。“是不是身子又有哪兒不舒服?”


    “我……”眼角餘光瞥見容婧嚇得魂不附體,再想自己並未找到證據,無法確定真是容婧所為。頓了下,她揚笑啟口,“奶奶,真是對不住,我和丫鬟們一道用膳,有人卻不慎吃壞了肚子,讓奶奶擔憂,孫媳婦慚愧至極。”


    她一席話說得委婉又自責,讓金秀外下巴差點掉出來。


    這婆娘剛剛說話的語氣不是這樣的……差太大了!


    “那些丫鬟居然還要大夫過來診治?”金老夫人啐了聲。


    戴銀兒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家世背景對金老夫人而言,重於一切,她有這種反應也不奇怪。


    “奶奶,丫鬟也是人,病了總是要醫的,而且她們都待我極好,大夥能夠和樂融融,不是挺好的?”她揚著笑,溫聲說著。


    “不過是些來曆不明的賤丫頭罷了。”


    “奶奶……”


    金秀外話未竟,便瞧戴銀兒伸手阻止他再往下說。


    “奶奶,八字是天注定的,可人心是可以改變的,雖然麻雀跳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不過經過調教,說不定就變成人見人愛的小麻雀,吱吱喳喳也能譜成一首曲,既然她們都進了金府的門,隻要安分守己,何妨真心接納她們?”戴銀兒撒嬌地蹭著金老夫人。“奶奶是我見過最有智慧的長者,肯定明白這道理的。”


    金老夫人本來不認同她的說法,但聽她哄著自己,總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隨口說:“若她們真能認清自己的本分不生事,我也不是這麽不近人情。”


    戴銀兒笑瞇了眼,輕摟著她。“奶奶,妳真好,和別人家的古板老人家都不同呢。”


    這話是說真的,在封建製度下,有些觀念是怎麽也扭轉不過來的,她倒覺得金老夫人還不錯,哄個兩聲還聽得進去。


    金老夫人不禁啼笑皆非。“妳這丫頭怎麽病了一場後,嘴巴變得這麽甜了?”


    “嘴甜也是奶奶寵的,奶奶待我好,我又怎麽可能不對奶奶好呢?”她說得真誠,哄得金老夫人開心極了。


    “好了,既然妳沒事的話就好。”金老夫人疼愛地拍拍她的手,看向她唯一的孫子。“秀外,你瞧瞧,奶奶替你挑的這媳婦不好嗎?人識大體,又有度量,替你的丫鬟小妾說話,你還天天流連在外花天酒地,象話嗎?”


    戴銀兒看向金秀外,瞧他一張嘴張得幾乎可以吞下一顆雞蛋,活像見鬼。


    “你這是什麽表現?”金老夫人不悅了。


    “我……”


    “給我聽著,今晚不準再外出,給我在桃花源待下。”金老夫人低喝道。


    “奶奶……”金秀外苦著臉。


    奶奶不知道他命苦,娶了個雙麵人娘子……奶奶真該瞧瞧她剛剛母夜叉般的嘴臉,還有那不客氣的謾罵。


    “奶奶,相公既然麵有難色,就別為難他了,說不準正好有事忙著,不好讓他耽擱了。”戴銀兒淡聲道。


    金秀外不禁瞇起眼。


    這話相當得體,讓人感覺她是個非常知道應對進退的好妻子,可聽在他耳裏,卻像是她一點都不歡迎他,最好能夠夜夜不歸營,她才樂得輕鬆。


    要他走?


    他偏不!


    “秀外,你有事忙著嗎?”


    “沒事,今晚我決定待在桃花源。”


    戴銀兒一怔。聽聽,他那狂妄的口吻,像是皇帝,很驕傲地宣布今晚要寵幸哪個嬪妃……去他的,他沒那個命啦!


    不悅地瞇起眼,瞧著男人臉上的得意……這個笨蛋,他不想留下,她好心替他找退路,他反倒是跟她杠上……真的是蠢得可以!


    喔,不,應該是說他很白目,彷佛察覺她不希望他留下,他偏是要留下和她作對。很好,她就讓他再也不想踏進她房裏!


    兩人視線較勁,煙火味十足,然而金老夫人年紀大了,當兩人是在眉來眼去,笑嗬嗬地說:“既然如此,秀外就多待個幾天,奶奶想要早點抱曾孫子呢。”


    戴銀兒臉上飄下數條黑線。


    他女人那麽多,結果卻連一個子都沒有?


    瞟他一眼,戴銀兒哼笑了一聲。


    她懷疑,他到底行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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