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板你真會說笑。”甄道長倒也沒跟薛姐計較,而是在那裏哈哈大笑了兩聲,然後說:“不過老道我這次來,確實是買東西的。不過那東西不是墓地,是藥。那藥,隻有夏神醫你這藥店裏才有,別的地方買不到。”


    “夏家藥店的藥,不外售。”甄道長跑到我這裏來買藥,絕不是那麽簡單的,知道其中有詐還上套,我可沒那麽傻。


    “我要的隻是紫蘇、砂仁等常見的藥材,不過得老人山產的才行。”甄道長滿臉堆笑地看著我,說:“為了幾味不值價的藥材,犯不該犯的忌諱,那可是很不值當的。”


    紫蘇和砂仁,可都是安胎的藥。老人山的藥,自帶三分鬼氣。甄道長跑到這裏來,找我拿這兩味藥,難不成是拿去給王鳳菊安鬼胎?


    “看在甄道長跟咱們這交清的份兒上,你就賣他一些吧!這做生意,賺誰的錢不是賺啊?”薛姐笑嗬嗬地看著我,說:“該要多少,就要多少。隻能往多了要,不能往少了喊。隻要是做的買賣,因果便不會由你來承擔。”


    “還是薛老板明事理,我這次來,不為人情,隻為生意。你賺我的錢,我賺陳家的錢,互惠互利,互不衝突。”甄道長遞了張紙給我,上麵寫著幾味較為平常,我藥店裏全都有的藥,說:“直接開價,別客氣!”


    “5000塊。”由人治病,診費、治療費可以自己掌控,但賣藥這玩意兒,因為中藥材都有其市場價,不是那種罕見的藥材,是不能要高價的,否則便會不合天道。


    “夏神醫是個實誠人。”甄道長從兜裏摸了一疊紅票子出來,遞給了我說:“這裏一共有6600塊,多的算是討個好彩頭,六六大順嘛!”


    我們由人賣藥的規矩,甄道長肯定知道,那些藥的市場價他也清楚。要不然,他怎麽會提前在兜裏準備6600塊錢啊!


    六六大順?這四個字,我聽著有些刺耳。因為,給曹老治病,我每次收的錢,都是六六大順。而且,之前我已經察覺到了,除了我之外,另還有對我這由術無比熟悉的高人,在暗中替曹老治療。


    拿到了藥材,甄道長樂嗬嗬地走了。


    “那幾味藥,是不是除了你這裏,別的地方完全沒法弄到?”薛姐問我。


    “方子上都是些常見的藥材,隨便哪家藥店都有。不過,老人山上采來的藥,確實自帶了三分鬼氣。但是,以甄道長那本事,弄點鬼氣進藥裏,應該不是難事。不過,天然鬼氣長成之藥,與強行注入鬼氣得來的材,到底有多大的差別,我沒試過。”我說。


    “養鬼胎是要講天時的,從這個層麵來說,天然形成的鬼氣,自然是要優於人工幹預的。但願,甄道長找你買藥,真的僅僅隻是因為,隻有你這裏才有那藥。”


    薛姐應該是在擔心什麽,而且她擔心的那個問題,和我心裏想的,很可能是一樣的。


    本來,在王鳳菊肚子裏養鬼胎這事,跟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現在,甄道長在我這裏取了藥,雖然我收了他的錢,算是跟他做的買賣。但是,在很多時候,並不會因為隻是做了買賣,便可以高枕無憂,不擔任何因果。


    薛姐剛才叫我把藥賣給甄道長,從某種層麵來說,是不得已的妥協。畢竟,五行八方璽,我們雖然偷回來了,用強詞奪理的方法,也能規避薛姐所立血契的製約。但是,這事再怎麽說,都辦得不是那麽的幹淨。


    一件事沒辦幹淨,便會扯到另一件事。


    我的腦子裏有很多問號,也很亂,還有很多擔心。薛姐的臉是沉著的,看上去也是一肚子的心事。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平平靜靜的。除了和薛姐瞎扯淡,被她打了很多下屁股之外,並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在沒有生意的時候,我習慣在子時關門。這天,我剛把大門關上,正準備去洗漱。


    “咚!咚!咚!”


    有人敲門。


    我才從薛姐的店子竄門回來,敲門的肯定不是她。再則,薛姐那娘們,每次來找我都是扯著嗓子喊臭小子,絕不可能這麽一聲不吭地在外麵,傻不拉幾地敲門。


    正好這幾天向薛姐討教了一下算卦的本事,我順手從兜裏摸出了幾個硬幣,往桌上一拋。


    東宮大開,財氣東來。雖然這財氣不是那麽足,但卦象說明,我即將有小財入賬。


    生意來了。


    想到這,我趕緊就去開了門。


    一看到門外站著的那位,我便傻眼了。


    王鳳菊?門外站著的居然是王鳳菊,她挺著個大肚子,就跟懷胎十月似的。最關鍵的是,她是一個人,陳慕慕並沒有跟著她。


    “你有什麽事嗎?”王鳳菊的臉看著有些黑,是典型的被鬼氣入了體。


    不過,她眼裏有神,而且精神狀態也不是那麽的差。加之我知道,她肚子裏懷著鬼胎。所以,對她臉上表現出來的鬼氣入體的症狀,我並沒有多想。


    “甄道長讓我自己來拿藥。”王鳳菊遞了個藥方給我。


    這方子上的藥,跟上次的差不多,隻變了那麽一兩味。不過,也全都是些平常的,可以用來安胎的藥材。


    第一次都賣了,第二次總不能不賣吧?再則,王鳳菊挺著這麽個大肚子,還是懷的鬼胎,也不容易。


    我趕緊給她抓了藥,王鳳菊遞了個信封給我,說:“六六大順。”


    這信封摸上去,有點厚度,但不是特別厚。我估摸著,王鳳菊說的六六大順,應該是6600塊的意思。


    王鳳菊走了,我打開了信封,想把裏麵的錢拿出來。可是,在抽出錢的那一刻,我傻眼了。


    信封裏裝的是一張張紅色的鈔票,麵值都是100元。我數了數,一共確實是66張。但是,鈔票的左上角,寫的是“天地銀行”。


    天地銀行?這玩意兒是冥幣啊?王鳳菊用冥幣來買藥,她這是個什麽意思?


    “你在幹嗎啊?”穿著睡裙的薛姐,從門外款款走了進來。


    “剛才王鳳菊來了,拿了個方子找我買藥。”我把手裏的冥幣遞了過去,說:“這是她給我的買藥錢。”


    “活人用冥幣,這可是損陰德的啊!王鳳菊那女人雖然吝嗇,但她們陳家,畢竟還是有些頭麵的,斷不會為了區區幾千塊錢,損自己的陰德。”薛姐說。


    “汪汪!汪汪!”


    跟著薛姐一起跑過來的小饞饞,在那裏亂吠了起來。一邊吠,它還一邊對著空氣亂咬。


    “你確定王鳳菊是個活人?”薛姐看了一眼小饞饞,說:“這小東西反應這麽大,狗毛都立起來了,必是因為你這店裏有未散的鬼氣。”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王鳳菊剛才的樣子,她肯定不是死人。要人是死是活都看不出來,我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由人嗎?


    “她確實是被鬼氣入了體,但人肯定是活著的。我這是第一次見懷鬼胎的女人,所以別的,我真看不出來。”我說。


    “活人用冥幣,這事太過古怪,最近這段時間,你還是小心一些。要那王鳳菊再來買藥,你一定得通知姐姐。”薛姐看了小饞饞一眼,然後對著它命令道:“從現在開始,你就在藥店裏好好守著,要是來了什麽不好的東西,及時過來通知我。”


    “汪汪!”小饞饞很得意地搖起了尾巴,意思是在說,除了吃糖醋排骨之外,它也是能幹事的。


    薛姐將就我店子裏的東西,給我擺了個風水局,又簡單交代了我兩句,然後便回去了。


    自從那王鳳菊來過之後,我便感覺店裏有些陰冷的。現在,薛姐把那風水局一擺,王鳳菊懷的那鬼胎帶進門的鬼氣,便被慢慢驅趕了出去。那冷颼颼的感覺,慢慢的沒了。


    小饞饞回了它的狗窩,在那裏流著哈喇子睡了。


    我睡不著,便過去揪了揪它耳朵,想把它弄醒,讓它跟我玩玩。可是,那小家夥直接用狗爪子把我的手刨開了,然後繼續睡,根本就沒想著搭理我。


    “汪汪!”


    小饞饞突然把腦袋立了起來,對著大門就是一陣狂吠。


    門外是來了什麽東西嗎?


    風水局風水局,有風有水才有局。薛姐臨走之前交代過,啟動這風水局很簡單,那便是先開水,再開門。


    我去廚房擰開了水龍頭,伴著嘩啦啦的水聲,我能明顯感覺到,屋裏多了一些濕氣。


    水氣有了,接下來就該開門借風了。


    “嘎吱……”


    我拉開了大門。


    門口擺著一雙紅色高跟鞋,那鞋的鞋尖,是正對著門裏的。


    這玩意兒,不是江夢穿的那雙嗎?紅色高跟鞋出現在了藥店門口,那就證明,剛才來的那東西,是江夢啊!


    “汪汪!汪汪!”


    小饞饞在那邊叫了起來,它在追一個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小紙人。屋裏並沒有風,但那小紙人卻在飛。


    “嗒……嗒……嗒……”


    紅色高跟鞋自己走了起來,直接走到了臥室門口。然後,“嘎吱”一聲,臥室門給推開了,紅色高跟鞋自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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