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恢複記憶這件事,阿鵬當然同樣心急,因為一日不想起自己的身世,他就一日感到不踏實,隻可惜天不從人願,無論他如問的思考,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腦中的過往記憶始終一片空白。


    隻不過除了失憶這事困擾他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也大大影!響他的心情……


    “鵬公子,你有心事?”


    “呃?”


    聞言,他從凝思中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與朱羽茵坐在朱府後花園內的亭子裏,說好了他是來陪她談天解悶的,沒想到他竟不自覺的恍惚失神,還讓她給逮著了。


    他趕緊振作精神,回道:“我沒什麽心事,多謝朱小姐關心。”


    “你的失魂落魄,不但我看出來了,連桃兒都看得出來。“朱羽茵淡淡一笑,毫不客氣的直接戳破他的謊言。


    站在朱羽茵背後的桃兒也輕笑了一聲,表示認同小姐的說法。


    阿鵬尷尬的微抿了抿唇,不想多加辯解,因為他自己也很明白打從回到朱府後,他就常常心不在焉的,總會不自覺想到獨自待在玉真觀的談梧霜。


    又隻剩下她一人了,她有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是不在他離開之後,她又開始三餐不定,過著愛睡多久就睡多久的日子?


    她現在在做什麽呢?是不是又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拐騙無知的小老百姓買她那根本一點效用都沒有的符藥,還沾沾自喜?


    她是否會偶爾想起他?會不會覺得沒有他能夠鬥嘴的日子似乎無聊了些?還是很開心她終於不用再讓出一半的床給他。她愛在那張床上怎麽翻滾都不要緊,不會一伸個懶腰就打到他了?


    難道兩人幾乎寸步不離的相處了四十九日,真的沒在她心裏起任何變化,對他…


    “鵬公子,你又在恍惚失神了。”


    “呃?”阿鵬再度回神,這下子耳根倒有些紅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魂不守舍到這種地步,連連在朱羽茵麵前失態,“朱小姐,很抱歉。”


    “你不必向我道歉,不過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如此困擾著你呢?”朱羽茵趁機一問。


    阿鵬輕蹙起眉頭,真不知該如何啟口,他是為了一個女人心不在焉,而且還是一個很不知好歹的女人。


    “既然鵬公子不方便說,那麽幹脆就由我來猜吧。”朱羽茵頓了一下,才又開口,“和談仙姑有:關?”


    他一愣,頓時有種無地自容的尷尬,想要矢口否認,卻張不開嘴,說不了謊,隻能以不回答表示默認。


    “所以我猜對了?鵬公子從玉真觀回來後,老是這般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模樣,果然與淡仙姑有關。”


    “朱小姐的觀察果然細膩。”既然掩飾不了,阿鵬隻能無奈苦笑承認了。


    “所以鵬公子對談仙姑…動心了?”


    再度愣在當場,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沒想過朱羽茵竟會直搗核心,將他一直逃避去對的事情直接挖出來,逼得他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他對談梧霜動心了?對那個他原本看不順眼的女人?到了此刻,他不得不麵對自己的真心,他……的確對她動了心。


    在經過四十九日的朝夕相處,他雖然曾經厭惡過她,卻也慢慢對她政觀,不知不覺將她放上了心,才會出現不想離開玉真觀、想要繼續陪著她的念頭。


    她的缺點,他看得一清二楚,但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重要的是她的本性並不壞,再加上看到她對曾婆婆的用心,撼動了他的心,讓他無法克製的萌生出一種情緒,想要保護孤零零一個人的她。


    他想給她溫暖、給她家人,甚至給她一個真正屬於她的家,但現在的他什麽都給不起,所以他之前才會拚命逃避自己的真心,假裝不知道早已對她動了真情,以為這樣自欺欺人,就可以真的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明知不該對任何人動心的,但他又如何控製得了?


    看阿鵬的反應,朱羽茵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擔憂的輕蹙起眉頭,“鵬公子,趁現在還來得及,將心收回,別再深陷下去了。”


    阿鵬困惑的瞧著她,“為什麽?”


    “這對你與她的處境都不好,真的不好。”朱羽茵無法說得更清楚,隻能這麽暗示他。


    早知道讓他到玉貞觀去,會讓他與談梧霜日久生情,當初她就該堅持要談梧霜住入朱府,至少這麽一來,她一發現他們倆之間的氛圍有異,就能趕緊阻止,而不是現在他都已經對談梧霜動了心,她才來想辦法亡羊補牢。


    “朱小姐,很抱歉我必須這麽說,但我一直覺得,你似乎知道我在失去記憶之前到底是什麽人,可以請你別再繼續隱瞞下去,直接告訴我嗎?”


    他感覺得出來,她對他並沒有男女之情,她之所以會阻止他與談梧霜繼續有情感上的牽扯,並不是因為她喜歡他,而是有其他原因。


    他不得不懷疑,她其實深知他一直想不起來:的某些事情,而且那些事情足以影響他與談梧霜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會加以阻止。


    “我真的不知道你失去記憶之前到底是誰,要不然我也不會一直留你住在這兒。”對於這件事,朱羽茵還是堅定的不承認。“總而言之,我說這些話真的是為了鵬公子好,請鵬公子幹萬別怪我多言。”


    “朱小姐是我的救命思人,我感激都不及了,又怎會怪罪朱小姐?”朱羽茵還是否認,阿鵬也隻能暫時作罷,不再追問。


    但不管她阻止的真正理由是什麽,依他目前的處境,的確不該再繼續深陷下去,應該盡早斬斷這才剛萌芽的情絲。


    他的眸光一黯,忍不住自嘲,理智是一回事,但感情又是另一回事,明知不可為,卻還是想要為之,因為他舍不下已經進駐到心裏的那抹倩影,舍不得將她給抹滅……


    失魂落魄的不隻阿鵬,談梧霜也是。


    阿鵬離開後,玉真觀裏再也聽不到阿鵬惱怒不滿的聲音,無論他走到哪兒,都是冷冷清清的,連心也跟著空了一塊。


    莫名其妙,在他來之前,她一點都不覺得一個人生活有什麽不好,為什麽他一離開,她就開始覺得孤獨、寂寞?


    躺在床鋪中,突然覺得這張床變得好寬好冷,隻不過少了他在旁邊、聽不到他睡著時規律的呼吸聲,為什麽就會差那麽多?


    習慣真是一種討人厭的東西,害她如此不好受,她隻能選擇忍耐,重新適應一個人的生活,她相信隻要過個幾日,她就能恢複原本閑散自在的談梧霜,樂於享受一個人的日子。


    但她沒想到,這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我已經失眠好幾日了,怎麽辦呀怎麽辦……”


    在一連好幾晚都在床上翻來覆去、眼睜睜看著窗外的天色由暗轉明後,談梧霜終於受不了的來到城南大宅找刁南兒大吐苦水,非常無力的趴在桌子上,一雙黑眼圈是又大又明顯。


    這處已經荒廢已久的大宅院,外牆處處都有裂開掉下的痕跡,內部雖然也非常老舊,但倒還能遮風避雨。


    而這裏就是長樂縣孤兒的依身處,平時他們都到外頭探聽消息,夜裏就會回到這過夜休息。


    “你不是仙姑嗎?自己看著辦。”同樣坐在桌邊的刁南兒很沒良心的笑了笑,一臉幸災樂禍。


    “刁南兒,你實在是太沒良心了!”談梧霜睜著一雙大黑眼猛瞪她,接著又趴到桌上繼續哀號,“怎麽辦…我不想再繼續失眠了啦,真的好痛苦呀……”


    為什麽回不去?她與阿鵬相處明明隻有短短的四十九日,為什麽會比不過自己住在玉真觀的四年?他憑什麽帶給她如此強烈的影響,害她想回到過去清淨的日子都不行?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心軟幫他,現在反倒害到自己。


    刁南兒對她如此反常的反應很有興趣,涼涼的問道:“梧霜,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心虛的一愣,趕緊否認,“你不要亂講話!”


    “哈,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刁爺耶!”刁南兒伸出食指輕點她的鼻尖,形形色色的人,我看得還不夠多嗎?你這種症狀,我一眼就瞧出來了,你正在犯相思病。”


    “誰犯相思病了?”談梧霜極力否認,“我昏了頭才會去喜歡那個來路不明的家夥!”


    他是個大麻煩,她怎麽可能會笨到去招惹麻煩?又不是吃飽太閑沒事幹。


    他隻不過是在她最傷心難過時曾經安慰過她而已,雖然安慰的方式很笨拙,但以為這麽做就能打動她的心,也太小看她了吧!


    “所以我現在看你就是昏了頭的模樣啊。”刁南兒一邊搖頭,一邊拍拍她的肩膀,“恭喜你,你完蛋了。”


    “我哪裏完蛋了?”


    “對我來說,一旦踏入感情泥淖,心就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對方的,喜怒哀樂都將由對方主宰,這不是完蛋是什麽?”


    “我已經說了,我才沒有……”


    “看看你,沒他在身邊就沮喪失落,睡也睡不好,還跑來我這兒訴苦,你就算沒有兩隻腳都踏入感情泥淖,至少也已經一腳踩進去了,當心越陷越深。”刁南兒毫不客氣的提點她,“那個家夥是朱小姐的,就算真要有什麽,也是朱小姐和他,不是你,你還是趁早死心吧。”


    不能怪她這麽想,朱羽茵對阿鵬的好,早已超過對一般人的幫助,要說朱羽茵對阿鵬沒有其他特別的心思,她才不相信。


    所以她並不樂見談梧霜與阿鵬有情感上的牽扯,因為若是真的發展到談梧霜與朱羽茵共搶一個男人的狀況,朱羽茵一定擁有絕對的優勢。


    除非談梧霜不打算繼續在長樂縣混下去,為了阿鵬杠上財大勢大的朱家,要不然真的趁早抽身得好。


    “……我回去了”談梧霜已經不指望在刁南兒這裏得到任何安慰,還是早點離開好,省得她又說出什麽不中聽的話來刺傷她。


    “不送啊,你別另一隻腳也跟著陷進去時又來找我訴苦呀。”刁南兒也不阻止,笑笑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暗自希望她是個聰明人,能夠早點想開,畢竟感情這回事,外人插不了手,隻會惹得一身腥而已。


    “你別詛咒我!”聞言,談梧霜頭也不回的嗆道,接著火大的衝出宅子。


    走在路上,越想越氣,她絕不承認自己喜歡上阿鵬了,更不會認為這幾日食不知味、睡不安穩,是因為沒他陪伴在身邊。


    他算哪根蔥?他連來玉真觀幫她打雜都沒資格,滾一邊去吧!


    “啊--”


    談梧霜突然失控的大叫一聲,抱頭蹲下,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經成為來來往往行人側目的焦點。


    “夠了,可以停止了,別再想他,我才不要讓刁南兒的烏鴉嘴有靈驗的機會!”


    她和他已經結束了,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她為什麽要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患得患失,將自己搞成現在這副德行?


    不行,她要振作,一定要振作,絕不能再讓他有機會影響她了!


    “沒錯,我要振作,重新回到原本的生活,一個人繼續快樂的過日子!”


    在自我信心喊話完之後,她又站起身來,但她這一陣子吃不好也睡不好,猛然一起身,眼前隨即一黑,感到頭暈目眩,身子左搖右晃的,眼看就要一屁股跌坐在地。


    “小心!”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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