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您以為我要替誰頂罪呢?」


    謝邈確實想到了蘇家,和蘇容錦,可是不會的,他們怎麽樣也不可能把蘇容意推出來。


    謝邈一對眼睛十分冷漠,他盯著她,「你為什麽對那藥這麽好奇,竟然安排細作也非要知曉?」


    「那麽您為何非不讓我知曉?」蘇容意反問,「我為謝大小姐治病,你們卻對她吃的藥都三緘其口,防備也未免太深了吧。」


    謝邈冷笑,眼中閃過一絲利光,「那你現在都知道了。」


    「是,」蘇容意神色未改,「不過是人血而已,鎮國公卻處處遮掩又是何必。」


    而已?


    謝邈的眸光又冷了兩分,蘇容意自然看出他似乎動了殺意。


    「我這裏有個猜測,不知道鎮國公想不想聽聽看?」


    謝邈抬眼看她,若是她果真猜到與薛姣有關……


    這個人斷斷不能留下。


    「你說。」


    蘇容意手心微微發汗,她表麵再怎麽波瀾不驚,心中也是緊張的。


    可是她沒有辦法,如果再放任謝邈繼續調查宋窈娘,他必然會查到多年前宋窈娘與薛姣的關係,這樣一來,她和宋窈娘兩個人,就真的無所遁形了。


    謝邈這種人,寧願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的。


    與薛姣有密切關係的人,又湊巧牽扯進調查藥渣的事情裏麵,這樣的巧合,他不會相信的。


    為今之計,她隻有冒險,將他的注意引向另一個方向。


    蘇容意臉上還是笑得很自信,「其實我一點也不詫異,世上能治病救人的法子多的是我不知道的,您要隱瞞也無可厚非,可是您做的事,卻遠遠超過了隱瞞,似乎這是一個極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您現在才會這麽看著我,似乎隻要我窺探到這個秘密的一星半點,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一般。」


    她還是在笑,一點都不怕他。


    「說下去。」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為什麽這麽有恃無恐。


    蘇容意說:「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鎮國公您,其實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醫者,我曾對家中長輩說過,我醫治謝大小姐,並不是醫她的病,而是醫她的命,這是不假的。因為我確實不精通醫術,我隻是比別人更精通一些養氣歸元,養命修身之道罷了。」


    謝邈蹙眉,「你學的是道術?」


    「非也,我師從大巫。」


    謝邈嗤笑,「荒謬。」


    巫道本是一家,隻是巫祝、巫婆由上古發源,直到前朝,幾乎已經完全絕跡,大周境內更是早就從太祖起就嚴令杜絕巫術。


    蘇容意在還是薛姣的時候,在西域邊境接觸過幾個巫者,可這些人大多已沒有什麽神秘感,隻是在村落中跳巫舞,或者主持祭祀、祝禱賺些錢,與先代大巫們的輝煌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就是相當於當日三太太請來給她「驅邪」神婆一般,入了下九流。


    大周境內早已無巫,謝邈想要查,也無從查起。


    蘇容意笑笑,「鎮國公可以不相信,但是以我所知,隻有解巫術之毒,才會用到死人血肉這樣殘忍的藥引。」


    謝邈覺得她簡直在胡說八道,「你要說,家姐是中了巫術不成?」


    「不是。」蘇容意微笑,「所以在我替她看病之前,您給她怎麽吃藥都不管用,是不是?」


    謝邈一愣。


    「您當然可以覺得我胡言亂語,可是我相信,留下我,絕對比殺了我更有價值。因為……」


    「真正需要解巫術的,恐怕不是謝大小姐,而是宮裏的那位吧。」


    謝邈倏然眯了眯眼睛。


    「聽聞四皇子體弱多病,曆代皇上幾乎都是獨子傳位,到豫宗皇帝時,隻出靜穆大長公主一人,從此絕嗣,如今的皇上是小宗入大宗,按理說可以避免這種宿命,而皇上也是大周兩百多年來唯一一個生過四位皇子的帝王,可是三位皇子全部夭折,四皇子也被太醫診斷為行將就木,天下百姓皆傳,大周皇室不遭天佑,必以絕嗣而亡,您也應該聽說過吧?」


    「這種叛逆之言,你竟敢在這裏說。」謝邈覺得她真是膽大包天。


    蘇容意笑笑,「若是您因為我窺破了那個死人血肉的秘密,要因此殺我,那這幾句話,就要成真了。」


    「你說你可以治好四皇子?」


    謝邈此言一出,就相當於證實了她剛才的推斷。


    是啊,他敢把薛姣的屍體放在宮裏,卻無人多說一句,甄老太君不敢吭聲,謝邈和薛棲反而加官進爵,尤其是謝邈,他指婚蘇太師嫡長孫女,不同於先代鎮國公,還漸漸握住了實際軍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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