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意外。」蘇容意道:「打草驚蛇也有意外效果。」


    言霄看著她,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你沒有往自己身上想過?」


    往她自己身上想……


    「特地來壞妻妹名聲,不像是他慣常的做法。蘇三小姐,謝邈對你……」


    蘇容意隻當他胡說。


    「謝邈必然不會無功而返,恐怕……」


    「過一日算一日吧。」言霄伸了個懶腰,「蘇小姐到了莊子上,還天天要想這麽多,也太累了。」


    蘇容意轉開話題:


    「不知薛棲……」


    「兩日前已走。」


    蘇容意一陣默然,隻願這孩子莫再回頭。


    金陵就像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她已在巨獸口中掙紮不得。


    敘夏細聲提醒,時間差不多了。


    言霄起身要走。


    「言少爺,你的病……」


    言霄笑道:「恐怕接下去一段時間,是謝邈夫妻占上風,被人壓著打可不是我言霄的作風,不必要給自己置氣,藥還有一些,等著你再來替我治病。」


    蘇容意稍微有些放心了。


    言霄這人,做事往往有幾分呆氣。


    其實時至今日,她早已不介意他服用薛姣之血配製的藥。


    謝邈回到金陵,立刻便回到了主院。


    周身帶起一陣冰寒之氣。


    四周下人仆役見了皆閃出幾丈遠。


    蘇容錦坐在房中繡花,見到丈夫回來,似早已預料到一般。


    「國公爺可要喝茶,妾身這裏新得了一些古丈毛尖……」


    謝邈卻也不對她厲聲,隻道:


    「倒是不知夫人乃那胸有溝壑的一等一奇女子。」


    「奇女子不敢當,」蘇容錦道:「隻願此生在後宅相夫教子,盡女子本分就好。」


    「本分?」謝邈冷笑。


    「自然是本分。」蘇容錦不怵,「莫非,國公爺真想以妻妹為妾?」


    謝邈張了張口。


    「瞧我,」蘇容錦笑了,「國公爺自然有長遠的打算,必然不是這等見不得的念頭。」


    她說話間眼梢仿佛帶了兩分嘲弄。


    「三妹妹珠玉在前,自不同妾身蒲柳之姿,隻是國公爺,再怎麽喜歡也是不成的。蘇家的嫡女,斷不能與人做妾。」


    謝邈突然怒起,「哪個和你說這些!」


    蘇容錦心下更是一冷,他連適才都沒有生氣,現在卻憋不住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的婚事,果然就成了笑話。


    「你和你娘家說了什麽?」


    謝邈顯然不想再糾纏於適才的話題。


    「鎮國公怕我和娘家說什麽?」蘇容錦一對眼睛沉靜有神,乍一看倒是與蘇容意有幾分相似。


    「國公爺到底是為何如此防備蘇家?」


    蘇容錦點出了問題關鍵。


    「莫非此乃皇上製衡之術,蘇家與謝家,隻能留一個不成!」


    「胡說八道!」謝邈喝止她,「區區婦人,休得妄議朝政!」


    「妾身何曾敢妄議,」蘇容錦冷笑,「隻是國公爺前後態度轉變如此之大,實在不得不叫妾身多思多想,蘇家世代清流,絕沒有本事擋您國公爺升官握權之路!」


    謝邈麵目微微猙獰,一把捏住蘇容錦的手腕,咬牙切齒地道:「你又懂什麽!」


    蘇容錦沒有做任何掙紮,「國公爺放心,妾身不懂,也不會再說什麽。」


    謝邈甩開她的手,大步離開,便往書房去了。


    王媽媽急得忙進來勸,「夫人,國公爺這般怒氣騰騰地出去怎麽是好?全府的下人都看見了!你們新婚才多久,怎麽好如此!」


    蘇容錦眼中已再無半點自憐:「媽媽,不要再勸了。」


    王媽媽卻如過來人一般,「夫人,夫妻不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


    蘇容錦反而嗤笑了一聲,王媽媽一愣。


    如政敵般互相猜疑的夫妻,若謝邈不對她打開心扉,是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


    ☆☆☆


    蘇容意這夜睡得極不踏實,謝邈的臉來來回回地在她夢裏出現,直到天明,她才覺得自己一夜出了好幾遭冷汗。


    昨日言霄也說,恐怕謝邈會有動作。


    從前她在暗處,自然好算計對付他。


    可是現在,為了真假薛小姐那回事,她已經將自己推向了風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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