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嬤嬤見狀也道:「你們太不成體統,主子都沒發話,一個個都貪生怕死,像什麽樣子!」


    蘇容意心中雖有幾分把握,披霞殿與眾不同,但到底這一切歸根於自己的猜測,事態會發展到什麽地步,她也難以預料。


    突然有人拍擊宮門的聲音,一時間,披霞殿中眾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蘇容意靜聽了半晌,道:「去開門。」


    總管太監抖著雙腿跪下,「開不得開不得啊,蘇小姐……不成的啊……」


    蘇容意見平日裏囂張地不可一世的大太監此時也好不到哪裏去,不由有些好笑:「剛才的動靜你們也聽到了,叛軍人數眾多,他們連廣成門都能破開,何況我們一座小小的宮門,他們既然選擇拍門叫開,就是想留了體麵給我們。」


    誰都知道她說的對,曆來叛軍攻入皇城,哪裏不是血肉橫飛,隻是臨到頭了,他們也都知道是垂死掙紮,可是就是沒有人願意早一步受死。


    比這裏的人更不耐煩的是外頭的人,隻幾下,就闖入了披霞殿,百年來都相安無事的朱紅宮門上道道斧斫刀砍的痕跡,倒是隱沒在人群裏的渭王有些心疼地蹙了眉毛。


    「來了,來了……」跪在地上的大太監尖聲叫道,嗓音刺耳,一咕嚕爬起來要溜,卻快不過一腳踹開殿門的叛軍,當先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見到這老小子如跳蚤般上躥下跳,二話不說就一刀刺進了他的心口。


    宮裏的大小宮女更是一聲接一聲地尖叫起來,隻是門被堵,她們無處可逃,隻好越縮越往後,蘇容意倒是一步未退,依然保持著適才的站姿,與眼前眾賊無懼直視。


    「誰準你殺人的?」


    渭王的聲音悠悠地揚起,那殺了人的大漢隻好躬身退下。


    「哪個營下的?記一筆,明日去領軍棍。」


    那人訕訕地又往後退了些。


    渭王一眼就見到了肅立堂中的小姑娘,倒是有兩分膽識,不愧是她宮裏的人……


    蘇容意察覺到渭王的眼神不對,心裏立刻又篤定了幾分。


    渭王還是風度極佳,翩翩瀟灑,能看出年輕時的無雙氣度,他微微抬手掩了掩鼻端縈繞的血腥氣,環視了一圈眾人,卻吐出了令人膽寒的幾個字:「都殺了吧。」


    剛才還因為渭王斥責了殺人的大漢而心生希望的眾宮女,這一下又忍不住尖叫起來,淒厲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渭王不堪忍受這種嘈雜,蹙眉道:「提到外頭去殺。」


    他不喜歡聞到這麽濃重的血腥味。


    蘇容意這時候卻向前跨出了一步,依然是素白的一張臉,可是神情卻沉穩而決絕。


    兩邊的人見她動作,立刻抽出明晃晃的鋼刀,她卻毫無退卻。


    「渭王殿下,人,不能殺,有幾句話,您可以聽聽,這是娘娘交代過的。」


    渭王盯著她,不做聲響,似乎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蘇容意捏緊拳頭,賭一把吧。


    「柳州舊事,難道王爺都忘了嗎?」


    一句話,渭王徹底震住了。


    旁邊的人都不明所以,柳州舊事,是什麽事?


    渭王抿了抿唇道:「你們都出去。」


    左右的人皆不敢置信,「王爺……」


    「把那些人也都提出去。」渭王淡淡吩咐。


    蘇容意鬆了一口氣。


    「要……殺了嗎?」左右問道。


    渭王沉下臉沒說話,立刻不敢再有人問了。


    沒說,就是先不殺,先不殺。倒是這小姑娘有本事,一句話,叫王爺改變了想法。


    左右的人退出去的時候,不由都扭頭朝蘇容意看了一眼。


    年紀尚輕,娟秀漂亮的小姑娘,膽子卻恁大……


    渭王隻留了兩個親信站在門邊,其餘奴仆都被攆了出去,包括處於半昏厥狀態的許嬤嬤。


    「你不怕本王殺了你?」


    蘇容意淺笑道:「您不會的,因為您,沒有別人想象中那般薄情。」


    今夜他如果不來披霞殿,蘇容意不會做這樣的推斷,可他來了,她就能篤定,渭王必然念著與楊妃的舊情。


    他可以為了皇位放棄自己的兒子,也可以對自己一母同胞的長兄刀劍相向,但是對於一個早就成為別人附屬品的女人,竟還不能完全放下。


    這樣的人,到底算不算得上絕情,她也說不清楚。


    這其中關節並不難想通。


    困擾蘇容意多時的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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