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言霄的身旁是一堆燃著的篝火。蘇容意正坐在篝火旁,穿著中衣,頭發濕漉漉的。


    沒錯,濕漉漉的。


    他們身旁,就是一條山泉匯集成的溪流,因為幾日暴雨的關係,水流很急。


    言霄半撐起身子,背上的傷讓他不由倒吸口涼氣。


    「你醒了?」


    蘇容意抬頭,遞過來一條烤好的小魚。


    「我們掉在了這條溪流裏,你剛才醒了一下又暈過去了,還記得嗎?我們大概衝出了挺遠的一段路,我拖不動你。」


    話中意味仿佛是說都是他太重,害她衝了這麽遠的路才把他拖起來。


    言霄心道,他要真是那麽重,剛才踩車轅也就穩穩的了。


    回去一定要吃成個大胖子。


    「這是你抓的?」


    言霄看著篝火旁邊的幾條小魚。


    蘇容意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以為他嫌棄這些東西不夠吃。


    「原來想抓隻兔子的,隻是沒有弓箭,剛才天色又快黑了,便又采了些野果,你再吃點吧。」


    他們衝出了這麽一段路,護衛們要找到他們恐怕還要點時間。


    言霄沉默地接過來。


    他當然不可能嫌棄這些食物,隻是覺得有點丟人,剛才跳下車那一刻還覺得自己無比瀟灑來著。


    沒想到,過了那一刻,他就一直暈到了現在,讓她一個女孩子照顧他,生火抓魚采野果。


    他還算什麽男人!


    他羞憤地咬了一口果子。


    蘇容意卻沒注意,接著道:「我剛才轉了一圈,發現那裏有個不大的山洞,我們一會兒就去那裏吧。」


    她頓了頓:「你背上的傷也要上藥。」


    言霄卻突然出乎她意料地沉下臉:「我沒事,知道你的血是寶藥,但是別這麽隨意浪費好不好?」


    他用身前的樹枝捅了捅火堆,顯得很不耐煩。


    蘇容意卻笑了,「你這是外傷,我的血可治不了。」


    而且,也沒必要。


    她指了指身邊一的蓬草,「剛才趁著天沒黑,我去采了點草藥。」


    言霄的臉更紅了。


    原來是自己誤會了。


    不過,她竟然在自己昏倒期間做了這麽多事。


    要是別的女孩子,大概會抓緊時間哭一場吧。


    她也真是……


    言霄見到他自己的外袍已經差不多烘幹了,可是她自己的衣服還沒幹。


    「你感染了風寒怎麽辦?」


    他蹙眉。


    「沒事。」


    蘇容意站起身,快速用旁邊的石頭熄滅了火堆。


    「吃完了我們就走吧。」


    「為什麽不能留在這?」言霄不解。


    點著火,他的護衛也能更快找到他們才是啊。


    蘇容意側耳,仿佛在凝神聽著什麽,轉頭對他道:


    「火光會引來野獸,這裏不安全。」


    言霄四下望了望,不會吧,這小山穀裏還有野獸,再怎麽說昌州也不像他們雲州,地處偏遠,人煙稀少的,山裏很多虎豹豺狼。


    蘇容意正色,「我剛才去采藥和野果的時候,聞到了很濃的鬆油味,說明這附近的獵人會在這裏燃燒鬆油,燃燒鬆油,很大的原因是要驅趕狼獾。」


    說明這裏很可能住著狼獾。


    狼獾這東西比狐狸還狡猾,比野狼還凶惡,且一般的陷阱很難捕捉,雖然蘇容意隻在北地見過這東西,但是不排除這裏也有的可能性,畢竟需要獵人用鬆油驅趕的動物,隻有狼獾。


    現在天完全黑下來了,點著篝火,等於引他們來吃自己,何況他們二人身邊一樣武器也沒有,根本不可能對付哪怕一頭狼獾。


    保險起見,他們還是應該躲起來。


    蘇容意推測,護衛們找到他們,可能最快也要天亮。


    言霄卻放鬆下來,沒有一點畏懼,反而笑嘻嘻地看著她。


    「你知道這麽多?看來都有經曆過哦。」


    蘇容意心裏咯噔一下。


    又來了。


    大家閨秀蘇三小姐當然隻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她不會知道這些。


    采野果,采草藥,抓魚,生火,判斷動物。


    薛姣從小就被宋叔帶著曆練,不僅僅是密林山穀裏,甚至大漠草原,她都能夠有活下去的本領,隻是如今這具細皮嫩肉的身體給自己的限製更多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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