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說完這些,似乎就已經很累了。梅幼清沒有再多問,便扶著母親去床上歇息了。


    她心中知曉,過去發生在娘親他們三人之間的事情遠不是這幾句言語能說清楚的,其中定然還有許多曲折的事情娘親不願意說,她單單是輕描淡寫的這幾句,就已經耗費了許多的心神,想來是回憶起往事,心中承受不住罷了。


    今晚娘親怕是又無法安眠了。


    梅幼清取來琴,坐下來為母親彈起清心的曲子來。


    韓府。


    忐忑了整整兩天兩夜的韓家二公子,在想了一百零八種拒絕梅家姑娘的法子後,臨近傍晚時那位說親的媒婆終於登門來送梅家的答複了。


    媒婆是抱著他的畫像回來的:「梅二夫人說,梅姑娘才剛及笄,年歲不大,梅將軍想多留閨女幾年,不著急議親……」


    話雖說得委婉,但話中的意思誰都明白:梅家這算是拒絕了。


    韓雲西卻高興地沒忍住笑了出來。


    韓夫人恨鐵不成鋼道:「還有臉笑,被別人嫌棄了很好笑嗎?」


    韓雲西道:「娘你沒聽見嗎,梅將軍想多留姑娘幾年,這不正說明她也沒瞧上其他人嗎?」


    「人家不過是隨口尋了個理由,又怎會真的耽誤了姑娘嫁人的好年紀。你且等著,為娘這便找人打聽打聽,看看那梅姑娘究竟有沒有屬意的人……」


    「娘你就別浪費那個時間了,她連你兒子我都能拒絕,還能看上其她人不成?我就說那姑娘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不像是要嫁人的……」


    韓夫人懶得跟他多費口舌,決意要煞一煞自家這二兒子莫名奇妙的自信心,真就派人去打聽了。


    第二日午時,出去打聽的那人便回來了。


    韓夫人將韓雲西叫來,讓他親耳聽著。


    那人道:「奴才托人去問了,說是昨日梅將軍帶了三幅畫像去雲照庵,梅姑娘留下了兩幅,剩下這幅便還了回來。」


    韓雲西原本得意的表情倏忽凝固:「不可能,三個選兩個我還能落選了?」


    韓夫人讓那人下去,這才揶揄起自己兒子來:「你還真以為梅姑娘像你以前相見過的那些姑娘一般,上趕著要嫁你嗎?之前你百般挑剔別人,如今輪到別人來挑剔你了,我倒是看你這尾巴還翹不翹得起來?」


    韓雲西怔忪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她留下的那兩個畫像,是誰家的公子?」


    韓夫人答道:「一個是方太傅的兒子方允諾,一個是常寧長公主的兒子穆昕。」


    韓雲西心中比較了一番,很是不服:「那方允諾是京城十大才子之首,才華我是認可的,誰叫人家有個做太傅的爹。隻不過除了才華和家世他還有什麽能比得過我,樣貌落我一截,性格更是酸腐木訥。至於那穆公子,除了有個好爹和好娘,他還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真不知道那梅姑娘是憑什麽覺得他們比我好的……」


    韓夫人瞧著他這酸氣衝天的樣子,不由覺得自己這兒子如此貶低別人的樣子實在是太欠打了。


    「你掂量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有臉去說別人的不是。你自認為自己比旁人優秀,可那梅姑娘就是不選你,說明在她眼裏你就是不如他們二人。這事姑且翻篇不談,還有一件事,今日需得你同意。」


    韓雲西此時滿腦都是為什麽梅幼清會選他們而不選自己,好奇心與好勝心一下子被激了出來,對於娘親的話也有些漫不經心:「什麽事?」


    「那日咱們打賭,賭的是這親事若是說成了,娘親答應你一個要求,若是不成,你就要答應娘親一個要求,你可還認?」


    「我認,」韓雲西有些頹敗,「娘你說,想要我做什麽?」


    韓夫人幸災樂禍道:「娘也不會提什麽過分的要求,隻要求你今年必須成親。若是今年不成親,你就搬出府去自立門戶,省得為娘看到你就鬧心。」


    這賭既然打了,韓雲西自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便咬牙道:「好,今年我一定找個中意的姑娘成親。」


    說這話的時候,韓雲西腦海中又浮現出梅幼清那張漠然平靜的臉來。


    都怪她!


    而梅幼清這廂與母親商量之後,在父親再次來雲照庵山下時,將娘親的想法說給了父親。


    「你母親與我想到一處了,我也是想著,尋些由頭讓你們兩個孩子見上幾次,多了解一些。」梅將軍想了想,又道,「其實為父真的不著急將你嫁出去,隻不過人家既然提了,總不好卻了情誼。若是這個不成,為父再去挑選別家的好兒郎。」


    「女兒讓父親費心了。」


    「為女兒的婚事費心,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梅將軍笑道,「過幾日我打算邀請方太傅一家人來府中做客,到時候我讓柔兒提前一天接你回家,你薛姨娘這幾日正在命人給你趕製幾身新衣服呢,你穿個鮮豔一點的衣服,與那方公子見上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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