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手指著殿外:「你大義滅親,朕還能說什麽,你給朕滾出去!」


    封雲澈回到東宮已是十分晚了,沒有和梅幼清聊太多,便拉著她去睡覺了。


    躺下後許久,梅幼清扔察覺到他的氣息不平穩,於是側過身來看他,果然瞧見他睜著眼睛,一直在看著自己。


    「殿下怎麽不睡?」


    「心裏亂,睡不著。」


    梅幼清一聽,便要起身:「臣妾去拿佛經。」


    「不用,」封雲澈按住她的肩膀,讓她躺著別動,「這樣就好。」


    梅幼清隻好乖乖躺著,輕聲問他:「殿下心裏亂,可以同臣妾聊聊的,臣妾願意聽。」


    她一直都很想多了解封雲澈一些,想聽封雲澈多和她聊天說話。


    今日裴江苒一事發生得突然,他回宮之後又與陛下吵了一架,這會兒定然心情不好。


    「我沒事,」封雲澈看著她眸中澄澈而真摯,語氣中也滿是擔心,不由伸出手來,將她攬到自己懷中,「我隻是忍不住在想,若是昨晚你沒有把房間讓給裴江苒,我是不是就失去你了?」


    因為這種想法在腦海中控製不住的縈繞,所以即便是她就在枕邊,也總是覺得虛無,直到感受到柔軟而溫暖的身子與自己緊緊挨著,方覺得真實。


    牢獄中,穆瑾甚至沒能承受兩次審訊和刑罰就認下了這樁罪,隻是她也覺得冤枉:「我隻是讓人放兩條蛇進去嚇唬一下,哪裏想到那人放的是毒蛇?我沒有要害死裴江苒的心思,我隻是開個玩笑……」


    她以為憑借自己郡主的身份,以及有一個長公主的母親河安平侯的父親,就算她認下這樁罪事,也不會真的受到處罰。


    且不論別人,母親是一定會想盡辦法救自己的。


    隻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啊,她不僅沒能等來母親的搭救,反而等來一紙罪詔:她被撤去郡主封號,閉門思過三年。


    不僅如此,常寧長公主和安平侯因為教女無方,也分別被褫奪了長公主和安平侯的封號,安平侯如今也隻有一個侍禦史的閑職在身。


    穆瑾簡直不敢相信:她縱蛇一事,不過是一時氣不過方允諾一直在關注梅幼清,想讓梅幼清當眾出一出醜罷了,她沒有想到交代下去後那人會放毒蛇,也沒有想到梅幼清會把雅間讓給裴江苒,更沒有想到裴江苒會因此喪命……


    她抱著罪詔在牢中痛哭,直到母親來接她回去,她抱著母親悔不當初:「母親,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要害人性命,我不知道那人會放毒蛇……」


    常寧長公主沒了封號,如今也隻是庶人封明珠,心中對女兒雖然有氣,但看到女兒哭得不成樣子,埋怨斥責的話也沒能說出口。隻待她哭夠了,才扶起她來,帶著她回家。


    「母親,太後不管我們了嗎?」上了馬車後,穆瑾漸漸平複了一些,問道。


    封明珠氣憤道:「哪裏是太後不管我們,是太子不曉得抽了什麽風,執意要判你重罪,他非要讓你在牢中待上三年。若非是太後和陛下從中調和,為娘哪裏能接你出來?」


    「太子殿下為何逼得這麽狠?」穆瑾忽然想到,「莫不是太子已經猜到,我原本針對的是太子妃?」


    封明珠忍不住推了推她的額頭:「你說你做什麽事情之前能不能和為娘商量一番?但凡為娘知道你要做這種事,也不會叫你做得漏洞百出。」


    「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穆瑾說著又要哭,「母親,我們還能翻身嗎?」


    封明珠歎了口氣:「眼下太子攔著,想必一時半會兒翻不了身,等過些日子再說吧。」


    安平侯府如今也被收了回去,如今他們在京城中沒了宅院,隻能先去京郊外的一處小莊子先住著。


    三天後,丞相府為裴江苒發了喪。


    裴江苒後來偷偷去找過裴丞相,要他看在穆昕的麵子上不要繼續追究穆瑾,裴丞相也答應了。


    裴江苒一直住在那個小客棧中休養著,等待著這件事過去,她換個身份嫁給穆昕。


    因為這件事,封雲澈和陛下鬧了好幾天的不愉快,眼見年關將至,宮中籌備著過年,封雲澈也在籌備年初一的祭天大典,每天忙到很晚才回來。


    梅幼清學了半個多月的內務打理,已經慢慢熟絡了一些。


    這一天早上起來,外麵開始飄雪,起初細小如鹽粒,落地即化,待用完早膳,已經如梨花花瓣一般洋洋灑灑,地上積了一層白絮,院中的梅花也落了一層,紅白交相映襯,煞是好看。


    梅幼清瞧見封雲澈一直有意無意地揉著膝蓋,想到前段時間泡溫泉的時候太後說過,封雲澈的膝蓋早前受過傷,天氣陰冷潮濕的時候就會就會作痛。


    今日下雪,又冷又潮,難保不是舊傷又發作了。


    梅幼清讓柔兒取來大氅,一邊幫封雲澈披上,一邊道:「殿下,若今日雪下得不大,馬車能行駛,晚上咱們再去泡一泡溫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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