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針對他們的喜好買的。


    她還能記得他們的喜好,可見不是真的沒心沒肺。


    周一山的心裏熨帖了些許,竟有一種「白眼狼終於喂熟了」的感覺,轉念一想,這是自己的外甥女,可不是什麽白眼狼,笑著搖了搖頭。


    「比不得舅舅送我的。」林卿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周一山沒女兒,膝下就一個兒子,從小是糙著養大的,素來有話直說慣了。此時麵對林卿卿,也有什麽就說什麽:「是比不上。我送你的那套翡翠,是走了好幾條礦脈,看了一塊又一塊頂級石頭,切出來的最好的。你大表哥為著這個,鞋子都磨破了十幾雙。」


    林卿卿一下子羞愧地垂下了頭。


    她隻知道那套翡翠很貴重,是花了大力氣去打磨的,卻不知道竟然這樣來之不易。


    「舅舅,我……」


    林卿卿張了張嘴,卻覺得說什麽都蒼白。


    「卿卿來啦?」卻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林卿卿轉頭一看,隻見一位滿頭華發的老人拄著拐杖走進來,年紀很是大了,腰都挺不直了,但眼神卻還矍鑠。


    「外祖父!」林卿卿眼眶一熱,立刻跪了下去,「卿卿給外祖父請安!」


    說著,她一連磕了三個頭。


    林卿卿看著頗顯老態的外祖父,心裏自責又愧疚。


    她真是太不孝了,外祖父都這麽老了,她都不知道。她還記得小時候,外祖父是不拄拐杖的,他精神矍鑠,身體硬朗,常把她扛在肩上玩。


    她長這麽大,林興成連正眼都不曾瞧過她,更何況帶她玩?此時想來,林卿卿越發悔恨難當,視線都不敢往周老太爺的身上落。


    周老太爺一進門,就瞧見了林卿卿的一臉淚痕,眼眶更是紅得跟小兔子似的,他驚訝地看向周一山,問道:「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你怠慢卿卿了?」


    「怎麽是我?」周一山擰眉,伸手去撈林卿卿,「我來時她也哭著。」


    他不喜歡林卿卿跪在地上,在他看來,姑娘家就該驕矜尊貴,就像他過世的妹妹一樣,從來驕傲明豔,不弱人半分。


    也不知道林卿卿怎麽是這麽個軟弱的脾氣?但他轉念又想,林卿卿沒有親娘護著,親爹也跟後爹似的,長成這樣也是正常。


    「舅舅,讓我跪著吧。」林卿卿知他好意,可她心裏實在難受,恨不得跪個三天三夜。


    周老太爺是成了精的,搭眼打量了林卿卿幾眼,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這多半是收到了禮物,覺著周家好了,心裏感到愧疚了。


    他笑眯眯的,把林卿卿提了起來:「我聽下人說,你給我買了尾錦鯉?在哪兒呢?」


    「擱那兒了。」林卿卿擦掉眼淚,視線一掃屋裏,指向了角落。


    周老太爺仍然拉著她的胳膊:「快,扶外公去瞧瞧。」


    林卿卿哽咽著道:「好,外公。」


    她扶著周老太爺到魚缸前,隻見那尾錦鯉正在假山旁邊靜止不動,看著就跟睡著了似的。


    周老太爺眯眼打量幾眼,很是高興:「你有心了。」


    在周老太爺的打岔下,林卿卿終於不哭了,三人慢慢說起話來。


    老太爺很會套話,在林卿卿沒察覺到的時候,就把她的底子掏了個底朝天。


    得知這些年林卿卿在林府過的什麽日子,周老太爺很是不悅。想當年,他好好的閨女嫁給林興成,卻年紀輕輕就死了。


    旁人都以為,周氏是生產林卿卿時傷了身子,一直沒養好,才撒手歸西。但周老太爺和周一山有別的看法,隻是苦無證據,才一直按捺著。


    此時見周氏唯一的骨血在林家受著委屈,都有些忍不得。


    「在這住著!不回去了!」周一山直接道,「哪日出嫁了,也從舅舅家走!」


    林卿卿咬著唇,又覺著眼眶發熱。


    如果說林府是一座冰窖,周府就是一個火爐。林府凍得她難受,周府烤得她快化了。


    「就住你娘從前住的院子!」周一山說道,「那院子常有下人打掃,沒荒廢著,稍稍收拾一下就能住。我叫你舅母給你撥兩個丫鬟,每日陪著你玩。再撥兩個嬤嬤,照顧你的起居。瞧你瘦的,渾身沒二兩肉,等舅舅把你養胖了!」


    林卿卿長這麽大,也沒受到過這樣熨帖的關懷。她不由得想,自己這是沾了母親的光了,正因為是周家的表小姐,她才能有這樣的關懷。


    她不由得又想,她才僅僅是周家的表小姐,就有這樣細心周到的關懷。當年她的母親周氏,又該是多麽受寵?


    這樣一想,她不由得深深羨慕起來。


    說了這會子話,已經到了中午。


    周一山早就叫人置備了一桌豐盛的午飯,吃飯時不停往林卿卿的碗裏夾菜。林卿卿珍惜這份關懷,舍不得不吃,到最後撐得臉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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