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落到她頭上,他就砸她、罵她。一落到林佩佩的頭上,他就知道錯了。


    憑什麽?


    林卿卿非要他一碗水端平不可!


    林興成此時有些惱了:「佩佩被人害了,心裏不知多難受,你做姐姐的怎麽不去寬慰她,反倒慫恿爹教訓她?」


    他一臉理直氣壯,好似林卿卿在無理取鬧。


    「爹現在知道被人害了心裏會難受了?」林卿卿眼神幽幽地看著他,「方才爹以為我被人害了時,怎麽想不到呢?」


    林興成頓時一噎。


    「卿卿,爹剛才錯了。」林興成伸出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帶著幾分愧疚地道:「所以,爹不能同樣對待佩佩,再繼續錯下去了。」


    林卿卿冷笑一聲,一把打開他的手。


    她用力不小,打在林興成的手背上,發出很清脆的「啪」的一聲,林興成頓時愕然!


    「卿卿?」林興成擰起眉頭看著她,眼裏有不悅,有責備。


    林卿卿眼底燃著的明亮火焰,已經漸漸轉為了暗色。她倒退兩步,與林興成拉開一段距離,而後抬頭看著他道:「當初我說佩佩推我下水,爹不信,要打我二十個板子。知道是佩佩冤枉我,爹就想要揭過不提。」


    再提起這樁案子,她一點添油加醋都沒有。饒是如此,林興成臉上也火辣辣的。


    「得知我被害了,爹就用硯台砸我,還罵我孽女。後來得知是佩佩被害,爹便知道錯了,體諒佩佩不易,不忍苛責。」林卿卿的聲音漸漸轉低,然而目光愈發幽暗起來。


    林興成被她說得很是難堪,他自然知道自己是有些偏心的,可她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就是不給他留臉麵了。一時間,心中又煩又惱,竟埋怨起林卿卿太咄咄逼人。


    「你想怎麽樣?」林興成索性問了出來,「叫我用硯台砸佩佩,是不可能的!」


    那是他捧在手心裏疼愛了十三年的小女兒,如今被人害了,他心裏難受得緊,怎麽可能再動她一根手指頭?


    林卿卿看著他,冷冷地嗬了一聲。


    她手裏現在沒有刀。若是有一把刀,簡直恨不得捅死他!


    他居然還理直氣壯地問她想怎麽樣?


    她做錯什麽事了嗎?


    她設計害人了嗎?她顛倒是非了嗎?


    「你知不知道,原本被害的,該是我?」林卿卿直直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


    林興成一愣:「什麽?」


    「計劃裏,原本要被人欺辱的是我。」林卿卿道。把事情的前後,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包括林佩佩非要她去青山寺,又非要她去看什麽槐花,為了支開迎春,甚至撕破她的裙子。


    最後,說到了那條手帕:「她非要我聞,我不想聞,就叫她自己聞了。」


    林興成怔怔地問:「然後呢?」


    「然後?她昏倒了。」林卿卿說著,臉上露出一點殘酷,「我帶著丫鬟轉身離開了。」


    再往後,便不必說了。


    林興成伸著手,指著林卿卿的方向,幾次張口想說什麽,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事已至此,再指責林卿卿也沒有用。


    「夫人害我不成,就抱了佩佩回來,把我一個人丟在青山寺。」林卿卿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爹看看我,我頂著這張臉孤身待在青山寺,安全不安全?」


    林興成抿了抿唇,沉默著搖了搖頭。


    「她惡人先告狀,倒打我一耙,若非肅王送我回來,我就是跳進護城河都洗不清!」林卿卿努力克製著情緒,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個明白,再也不壓抑,抬手拍在了桌子上,發出重重的「砰」的一聲。


    林興成看著她的側臉,隻覺少女的側麵透著幾分淩厲鋒銳,一時長歎一聲,整個人都疲憊得緊:「爹隻是想要家宅安寧。卿卿,你應當知道家宅和睦的重要?」


    在林家交好的人家當中,有不少比林家的家底還要殷實,但如今落魄得連飯也吃不起。究其原因,就是家宅不寧,內宅裏鬥來鬥去,把整個家都鬥垮了。


    因此,家宅之亂一直是林興成所避諱的。


    從小長在林家,雖然沒什麽人教導,但耳濡目染之下,林卿卿對這些事也有耳聞。


    她冷冷地道:「這些話,爹不該對著我說。」


    致使家宅不寧的人不是她。


    倒是黃氏害她、林佩佩害她,林興成每次隻讓她忍,是什麽道理?


    林興成的喉嚨動了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理全站在她那邊。她若不肯退一步,他說什麽也白搭。


    「那你想怎麽樣?」林興成疲憊地問道。


    「我要夫人名下的一間鋪子和一個莊子!」林卿卿挑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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