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活到二十五歲,總算被他扳回一城,向來都是她罵他幼稚鬼,今日居然反了過來。


    可怪怪的耶,他隻是裝幼稚,內心其實成熟得很,但這個向來精明幹練的拚命三娘,突然間耍起幼稚把戲……真令人摸不著頭緒!


    他不諱言,這世上除了他奶奶,最懂他的就是景心幽,她從小就拉著他的褲管跟著他……說穿了就是跟屁蟲,她不了解他還有誰了解他?相對的,最了解她的也是他。


    她不會莫名其妙傳這種有尋死徵兆的簡訊給他,更不會和他開玩笑隨便取綽號。


    「嘿,你以為裝瘋賣傻,我就會答應娶你?噢,不,本少爺的心可硬得很,不娶就是不娶。」他再次申明。


    他和她從小就被他奶奶私自訂了親,奶奶還煞有其事送了金項鏈下定,害他從四歲起褲管老是歪一邊,因為她總是緊拉著他的褲管不放,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奶奶死後,她跟他跟得更緊,三天兩頭問他什麽時候娶她,他每次回絕,她總會跑回他老家這口灶前哭給在天上的奶奶聽。


    今天她又來向他逼婚,他一回絕,便知她一定來這裏哭訴,始料未及的是她居然傳「告別」簡訊給他,害他心神不寧,忙不迭跑來,結果咧,一場騙局!


    「你、你不是嘯天哥?」步纖雲忽地想起「夢中」遇到灶神的事,難不成她真的來到「現代」?


    心裏一陣驚惶,她隱約憶起灶神去了「現代」後又回來問她「後不後悔」,她搖頭說「不後悔」,突然就覺得整個人化為一縷輕煙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入灶口內,她還厘不清是怎麽一回事,人就又暈了過去——


    「請、請問,這裏……是現代嗎?」她怯怯地問他,水眸透著驚慌無助。


    她一臉楚楚可憐樣,讓夏競天在錯愕之餘,心口莫名悸動了下。景心幽這個男人婆,怎麽突然變淑女,還裝嬌弱,令人覺得我見猶憐……她究竟在玩什麽把戲?


    黑眸眯起,睨她,他調侃,「不,這裏不是現代而是『未來世界』,我們早已搬到火星住,你是火星人,你忘了嗎?」


    「火、火星?那是什麽?」他的回答讓她更加迷糊。


    他的手機鈴突地響起,不理她,他逕自接起手機,「好,放心,其他時候我不敢保證,但現在,我一定會加足馬力衝回去。」和人通話時,他有意無意看她一眼。他要是繼續留下和她打哈哈,他夏競天就改姓景。


    結束通話,他將另一手握著的她的手機塞回她手中,「景心幽,你玩完了,就算你再傳一百次尋死簡訊給我,我也不會再理你。」


    步纖雲怔愣的看著手中紅色又硬又薄的物品,方才她見他拿著另一個長得一樣的黑色東西貼在臉上對著它猛說話,心頭很是納悶,她抬眼,正想問他,忽見他疾步離開。


    「嘯天哥,你去哪?」她一急,仍是衝著他喊嘯天哥,見他不理睬她,她急得追出去。


    一跑出門外,她著實被四周景物嚇到,除了方才她待的那間屋子,其他的屋子都像高得看不見屋頂,驚呆之際,一輛有車輪的四方盒子停在她麵前,就見嘯天哥從裏麵探出頭來。


    「景心幽,以後不要再玩這種幼稚把戲,我工作很忙的!」他用平常景心幽訓他的話回敬,說完,升起車窗,咻地一下車子便駛離。


    回神後的步纖雲,忙不迭追著車尾跑,「嘯天哥,不要丟下我……等等我。」


    慌忙地追出小巷,一出巷口,眼前景象更令她驚恐,好多奇怪的方盒在路上咻來咻去,紅的、黃的、黑的、白的,各種顏色大小的方盒在路上奔跑,就是不見方才嘯天哥坐的那輛。


    「嘯天哥,你在哪裏?」無助的她急哭了。


    透過模糊的視線,步纖雲眼前似乎駛過一輛方才夏競天乘坐的車子,以為他又踅回,她奮不顧身追上去——


    「嘯天哥!」


    刺耳的鳴笛聲此起彼落,她隻覺得身子被某種鋼硬物狠撞了下,整個人往前飛起,跌落在地翻滾了兩三圈,強烈的疼痛感襲上,眼前一黑,人便昏厥了過去。


    守在醫院手術房外,夏競天神情凝重,見到匆忙趕來的人後,他更是一臉愧疚。


    「競天,心幽她怎麽了?」接獲電話趕來的景婉如,焦急的問。


    「姑姑,心幽出了車禍。」自小是隔壁鄰居,加上奶奶私自幫他訂親,所以他也跟著景心幽喊景婉如「姑姑」。


    景婉如聞言一臉蒼白,說不出話。


    她的丈夫淩元建扶著她,接腔問:「現在情況如何?」


    夏競天搖搖頭,「我也剛到不久,還不清楚。」平日一雙帶笑的桃花眼黯下,心上填滿歉疚。


    車禍發生後,警察找到她掉落的手機,在通訊錄中找到「老公」撥打給他,他以為她又要鬧他,拒接,後來也許是警察看到手機裏的簡訊,猜測他們「夫妻倆」吵架,妻子尋死,老公不理,遂用警局電話打給他,他接了之後,才知事情嚴重,忙不迭趕到醫院。


    景心幽的父母已不在,她從高中起就一直住姑姑家,她出車禍,他自然得通知景姑姑來。


    「心幽她、她不是在上班,怎……怎會發生車禍?」景婉如紅著眼問。


    「她今天去了老家,傳了一封簡訊給我……」他一說「老家」,夫妻倆就心知肚明又發生什麽事。


    夏競天將手機裏的那封簡訊點出遞給景婉如看,她看了之後,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心幽怎麽會……」她家心幽向來樂觀開朗,不可能有尋死念頭!


    「我收到簡訊趕過去,她卻跟我裝傻,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


    景婉如聽了更納悶。心幽不可能開這種小孩玩笑,尤其是關係到競天,她一直很想完成夏奶奶的遺願嫁給競天當夏家媳婦。


    心幽執意嫁競天,但競天卻堅持不娶,他們夫妻倆勸了不下百回都無用,心幽每被拒絕一次就會到競天的老家哭上一回,哭過之後反而更加堅定要嫁給競天。


    她心想他們倆還年輕,也許過一兩年心幽遇到有緣人自然會想開,或者是競天的想法會改變,突然想成家……


    她沒怪過競天,感情這事強求不來,何況夏奶奶幫小倆口訂親時,兩人還是小娃娃,壓根無法表示任何意見。


    她隻是覺得夏奶奶的遺願,真是害苦她家心幽。


    「警察做了筆錄,肇事者說心幽突然從路邊衝進車陣中似乎想追車……」說到這裏,夏競天濃眉蹙起,心口似被重物撞擊了下,他知道心幽定是想追他的車,才會衝進車陣中發生意外。


    隻是……景心幽到底是怎麽了?精明如她絕不會幹這種蠢事的!她還常對他說「多等兩分鍾,你可以不必被車撞」,就算再怎麽趕時間,遇到紅燈她也一定會停下,亂闖車陣這種危害生命之事絕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就算被他拋下,她也不可能追著他的車跑,她要不是打電話狂罵他,就是傳簡訊,絕不會……


    「心幽不可能做這種事的。」連姑丈都很清楚明白她的個性。


    三人既納悶又擔憂之際,手術終於結束,醫生麵色凝重步出手術房,他們焦急地圍了過去詢問情況……


    「景心幽,看看這是什麽?」


    步入病房,夏競天端著一盤八寸大的波士頓派來到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病人麵前,隻見她一臉茫然盯著他手中物,搖搖頭。


    他眯起眼,語帶威脅,「如果你不說這是什麽,我就把它送給可愛又迷人的小護士們吃。」


    一個月了,那場車禍導致她受了不少傷,且頭部有血塊,雖然以開刀拿出來,到現在外傷也痊癒得差不多,但她卻誰都不認得,不認得姑姑,姑丈也不認得,連她最愛吃的波士頓派也不記得了。


    瞧她,他都說了要把她的最愛送給別人,她竟無動於衷,兩眼直盯著他,眼神清澈純真無比……以往他若這麽鬧她,她早就目露凶光,殺他個片甲不留。


    夏競天狐疑的看她一眼,他還是不相信景心幽失憶,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是裝的,至於目的?很簡單,就是一輩子死賴他!


    都怪他心地太善良,想說她是因為追他的車而發生車禍,基於人道,他自然不可能丟下她不管,何況醫院裏有這麽多可愛迷人的小護士吸引他報到,才讓她有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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