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陳克華是先打電話給步纖雲,才得知母親住院之事,他又氣得咬牙切齒,「mark幹麽一天到晚打電話騷擾你!」


    「陳醫生沒有騷擾我,他隻是關心我有沒有想起以前的……一些事。」那端的步纖雲答得心虛。


    「還真感謝他呢!」夏競天咬牙切齒,頭頂冒煙。


    mark一定也和他一樣,以前把景心幽當哥兒們,現在見她變成纖雲後柔美惹人愛,才三天兩頭就假借關心之名,行追求之實,懷著大野狼之心想獨吞小紅帽,哼,門都沒有!


    mark若想追求景心幽,他沒意見,或許還會舉雙手讚成,但纖雲是他一個人的,誰都不準搶!


    想到這,他怔楞了下,為何自己會把纖雲和景心幽視為不同的兩人?


    沒辦法,誰教她們差距那麽大,在他心中,她們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愛纖雲,他想娶的也是纖雲,他希望她一直都是纖雲,不要再變回景心幽。


    「夏天哥,晚上我留在醫院照顧杜阿姨,你明天還要上班,你直接回家休息吧。」


    「那怎麽行!沒看到你我會失眠。」夏競天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這樣吧,不如晚上我們一起留下來照顧我媽。兒子和未來媳婦一同在病榻前照料,我媽感動萬分之餘,說不定會主動催我們趕快辦婚事。」


    沒聽見她回答,猜想她在那頭定是羞紅臉不知該如何回應,他一笑,不再逗她,和她再閑聊兩句後,說了聲「等會見」便掛上電話。


    拎著車鑰匙,邁著大步離開辦公室,他迫不及待想見她。


    坐在步纖雲房內的書桌前,翻看著他送給她的新日記本,夏競天一對英挺劍眉凝撞著。


    離開辦公室,他先回家一趟,打算拿盥洗用品再去醫院,擔心她冷,他又進她房間幫她帶了件外套,拿完衣物準備離開,忽見日記本攤開放在桌上,他好奇的看了一眼,瞥見有一頁上頭隻寫了一行大字——「嘯天哥,我想回古代,想回虎家,想回你身邊」,他心一突,聯想起她之前常掛在嘴邊的「笑天哥」,難不成不是那個「笑」而是這個「嘯天哥」?


    他知道他該尊重她,不該翻看她的日記,但心頭存著疑問的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將日記本往前翻,這一翻,像著魔似地,一頁接著一頁翻閱。


    看完後,他苦笑,躍入腦內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纖雲寫起小說了,而且還是穿越小說?


    本該一笑置之,將日記本翻到書寫的最後一頁,製造沒人動過的假象,佯裝自己沒幹過侵犯他人隱私的不道德行為……


    但「嘯天哥」的疑惑在他心裏不停發酵膨脹,細思量,日記中的內容似乎不是小說,反而和實際生活情境非常貼切。


    眉頭皺起,他再次將日記本翻到她寫穿越事件開頭的那一頁,她寫著灶神提議讓她和景心幽互換一事,當她決心一試,也有些衝動地點頭,再度清醒過來,她發現「嘯天哥」的外型變了,魁梧的嘯天哥變得精瘦俊俏……這肯定是指他!


    她將當時和他對話的情形記下,看到日記記載,他也想起當時她的確有問他「這裏是現代嗎?」,還有她因為人生地不熟隻熟他,而他卻拋下她離開,她一時心慌追了出去,才會發生車禍……


    原來當時她是害怕無助想緊跟著他,才會一古腦衝入車陣,想追和他同款的轎車,才會發生車禍……他就說嘛,景心幽怎可能幹出這種不要命的蠢事!


    夏競天心口一驚。他竟完全相信她寫的是事實!她生澀的文筆,簡單的遣辭用句,寫這種穿越小說連小學生都唬不了了,而他,竟信服了!


    能不信嗎?若不是這種情況,大刺刺的景心幽怎會變成嬌柔的步纖雲?她沒失憶,卻巧妙的以失憶掩蓋她對這個時代的人事物全然陌生的窘況。


    不管她寫的是日記、小說,還是事實,他全都欣然接受。若這是小說,再加強文筆,她絕對能擠上暢銷小說家的行列。若這是事實,灶爺這招「偷景換步」,真是換得妙極!


    一個從古代穿越到現代來的弱女子步纖雲,竟能讓景心幽纏了二十多年打死都不顧步紅毯的他,主動興起結婚的念頭,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果然是難以言喻的奇妙。


    可關於纖雲所有的一切他都願意無條件包容,唯有嘯天哥,他介意,非常之介意,介意到七竅生煙,心裏一把火。


    他頓覺,自己對mark,隻是男人的小心眼、小吃味,無傷大雅,但這個嘯天哥,卻令他莫名地感覺危險性極高。


    再看一遍日記本寫在最後一頁的那行大字——嘯天哥,我想回古代,想回虎家,想回你身邊,心,陡地揪痛。


    一整頁隻寫這行大字,足以見得她多麽強烈的想要回古代,想回虎家,想回嘯天哥身邊!


    難怪她老喜歡往夏家老宅的廚房鑽,原來她是在等灶王爺再度現身,將她和景心幽互換回來,她好回到古代和她念念不忘的嘯天哥團聚。


    夏競天木然地盯著日記本上的字,好半晌怒氣消散,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他怎會相信纖雲隨手寫在日記本上虛構小說的內容?


    他一再勸慰自己,日記本記載的事,隻是纖雲天馬行空的想法,也許是前陣子悶在家太無聊寫下的小說,不是真的……


    但越這麽安慰自己,心頭反倒越加沉重,盯著「嘯天哥」三個字,他眉頭不禁蹙攏,心也跟著糾結成團……


    兩天後,確定母親腳傷無礙,夏競天去幫母親辦出院,踅回病房卻發現步纖雲人不見了。


    「纖雲去哪裏了?」


    「她說中午要煮粥給我吃,就先走了。」和兒子說完話,杜明月看向前夫,頤指氣使,「我的杯子,收進去呀!都結過幾次婚的人,連整理個東西都不會。」


    「你還說我,你自己又好到哪裏去?」夏光輝沒好氣回嗆。看在她是兒子的媽分上,加上她又是在他公司受傷的,於公於私她要出院他自然得來關照一下,哪知卻被她指使得團團轉。


    沒空理雙親鬥嘴,夏競天再問:「她回家嗎?」要煮午餐,也不用急於一時。


    「她沒說,不過應該是吧,煮飯不回家煮,還能去哪?」杜明月微聳肩。


    「依我看,纖雲不是回家。」夏光輝反駁。


    「你就是一定要跟我唱反調就對了!」杜明月兩手環胸,一臉不悅。


    「我沒那麽無聊!」夏光輝冷嗤,旋即說出自己的看法,「方才纖雲問你中午想吃什麽,你說你還是想吃蛤蜊豆枝麵筋粥,可不懂為什麽不管是外頭買的還是自己煮的,都不是記憶中的那味道,我回了你一句『那當然,誰的廚藝比得過我母親』。」他看了前妻一眼,眼中帶著控訴,指責她鮮少下廚,廚房工作泰半都是由他母親勞心勞力。


    前妻佯裝沒看見他指責的眼神,忙著檢查衣櫃有無其他該收的東西。


    他搖頭續道:「纖雲問說夏奶奶煮粥有加特別的東西嗎?我說不知道,隻知道她都是用大灶煮粥的,聽到我這麽說,纖雲就一臉開心的說中午她會煮粥給你媽吃,然後就說她要先走。」


    「大灶……」夏競天嘀咕著,老家那口灶,現已成為時不時扯痛他心的一個大結。「這麽說,她應該是去老家了爸,你載我媽回家,我去老家一趟。」


    將收據單遞給父親,他急忙掉頭就走。


    「這臭小子,還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想當初,我也是我媽口中『有了媳婦忘了娘』的臭小子。」


    盯著前夫,杜明月突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走吧,你兒子追媳婦去了,一時半刻是不會想到你這個娘的。你就將就點,搭我的車回去吧。」


    前夫態度放軟,她也不再和他鬥嘴,不過有一點她很不以為然,「就說這心幽,不,纖雲她失憶後怎麽變笨了,你說媽在大灶煮粥,她就真的跑回老家要在大灶生火煮粥?用瓦斯爐煮不方便多了?」


    「我看是你比纖雲笨,我一說,她馬上就知你記憶中的味道怎麽來,答案都點破了,你還不知。話說回來,這纖雲還真是有心。」


    「什麽答案?」


    「自己想。」


    「夏光輝!夏競天他爸!」杜明月氣得跺腳,賴在原地不走。


    「夏競天他媽,快走吧,我還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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