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沒有油,吃菜都是幹炒,或者水煮,一來味道不好,二來對身體也不好。屠飛鳶看著豬板油,起了熬豬油的念頭。


    「行!」小販痛快地道,「一斤給你便宜兩文錢!」說罷,給屠飛鳶稱了那條豬板油,與方才的裏脊肉、豬耳朵包在一起:「姑娘慢走。」


    屠飛鳶接過之後,轉身便走。


    誰知,隻聽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姑娘,且慢!」一名穿著講究的中年男子,眼中閃動著精光,朝這邊走過來:「方才聽見姑娘算賬,實在厲害,在下佩服。」


    屠飛鳶沒什麽表情,隻道:「有話直說,我趕著回家。」


    其實,就算中年男人不說,屠飛鳶大概也猜到了。無他,這年頭不撥拉算盤珠子,心算如此厲害的人,一百個裏麵也難挑一個。這人定是方才看到她算賬,生了拉攏的念頭。


    果然,中年男人朗笑一聲,說道:「我乃是輕塵書局的賬房先生,姓呂,近來書局裏的小童才走了,正缺個打下手的。不知姑娘可有意?」說著,伸出一根手指頭,「一個月,一吊錢工錢。」


    屠飛鳶不由猶豫起來。倒不是看中這份工錢,一吊錢也沒多少,還不如在家陪著爺爺奶奶。而是「書局」兩個字,讓她有些心動。


    她在這裏,實打實是個文盲,大字不識一個,著實有些沒有安全感。村裏的何青雲倒是識字,但是,屠飛鳶又怎麽肯跟他學?想了想,道:「加一個條件,你找人教我認字,每天兩刻鍾。否則,免談。」


    「姑娘不識字?」聽到此處,呂先生的眼中閃過一抹奇異,「原以為姑娘心算如此厲害,必是有學問之人?」


    屠飛鳶不客氣地道:「我天賦異稟。待你教我認字時,便知道了。」


    她本是識字的文化人,偏偏到了古代,便成了睜眼瞎。不過,她記憶力向來很好,為免呂先生日後驚訝,不妨提前給他打個預防針。


    呂先生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個有意思的小姑娘。」兩刻鍾而已,也不是太久。何況,隻是教她識字,又不必教她文章,卻不費什麽力氣。呂先生略一思索,便答應下來:「那就這樣說定了,明日你來輕塵書局上工,如何?」


    「好。」屠飛鳶點了點頭,問清楚地址,便與呂先生告辭。往菜市場深處走了一段,買了些白糖、雞蛋,才提著東西出了城。


    饒是屠飛鳶走得飛快,天色仍是晚下來。當最後一絲霞光熄滅在天際,天色變得昏暗不清時,離村子還有一段距離。也不知爺爺奶奶等急了沒?屠飛鳶有些焦急,一路小跑起來。


    快到村子口時,驀地,前方跳出來一個煙影。屠飛鳶嚇了一跳,急忙刹住腳步,戒備地道:「是誰?」


    「小賤人,叫老子好等!」一個粗嘎的聲音傳來,十分耳熟。


    「王有祿?」屠飛鳶握著東西的手緊了緊,看向逼近的模糊身影:「你等我做什麽?」


    王有祿的身影,在煙透的夜裏,顯得模糊而渙散,但是又透著一股濃濃的威脅:「小賤人,還敢問老子等你做什麽?你好大的膽子,敢把老子送李露兒的東西都吞了!」


    李露兒向他告狀了?屠飛鳶的眉頭挑了挑。


    「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拿出來!」王有祿說著,不耐地伸手,朝屠飛鳶的頭發抓過來。


    屠飛鳶的眼睛一閃,後退兩步,躲過王有祿的手。趁機蹲下,把手裏拎著的東西擱在地上,口裏說道:「你們那樣欺負我,我問她要一根簪子怎麽了?」


    「哼,小賤人,還敢狡辯!李露兒都告訴我了,你把她的東西都要走了!」夜色模糊,王有祿沒看清她的動作,隻當她怕了,得意地哼了口氣,說道:「老老實實把東西交出來,別惹老子生氣!」


    死肥豬,居然敢搶他給李露兒買的東西,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弄得李露兒哭著找他,要他買更多東西補給她!啐,他哪有那麽多閑錢?


    「快把東西交出來,不然老子打死你!」王有祿在這裏等半天了,都被蚊蟲咬了好幾口了,早已沒了耐心。若非李露兒的滋味兒不錯,他還沒嚐夠,才不受這份罪。粗著嗓子,不耐地道。


    把豬肉和雞蛋等放起來,屠飛鳶便沒顧忌了,冷笑一聲,說道:「王有祿,你也是個男人,怎麽被一個女人玩得團團轉?」


    「你什麽意思?」


    屠飛鳶道:「明明是李露兒為了給她那未婚夫借書,主動送我簪子,賄賂我。怎麽到你那裏,卻說成了我搶了她的?」


    王有祿愣了一下,隨即呸了一口,陰測測地道:「難怪李露兒說你長心眼了,都學會挑撥離間了!」獰笑著,伸出胳膊朝屠飛鳶抓來:「死肥豬,敢對老子耍心眼,看老子不打死你!」


    屠飛鳶的眼睛眯了眯,煙暗中,閃過一抹冷厲。盯著王有祿的身形,看準時機,猛地側身,飛快抬腿,狠狠踢向他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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