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李氏聽完,直是愣住了,扭頭看向屠飛鳶:「阿鳶,他們,前幾天那事……你咋不跟爺爺奶奶說?爺爺奶奶給你出氣去?」


    屠老漢的臉上亦是爬滿怒容:「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屠飛鳶走過去,抱住屠老漢的手臂,說道:「我是個黃花閨女,若是指出來,對我名聲不好。再說,紙包不住火,他們既然做得出,總有一天會被揭穿。這不,才過去幾日,他們的奸情便敗露了?」


    李氏聽到這裏,仍是憤憤不休:「李家,王家,竟敢欺負我小孫女兒!等大海回來了,抓他們下大獄!」


    屠老漢的眼皮子顫了顫,拍了拍屠飛鳶的手,說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皺起的老褶子漸漸舒展開來,看向小孫女兒的眼中,帶了欣慰。


    小孫女兒再不是從前那般木訥憨呆了,如今心裏也有主意了,且不是個衝動莽撞的性子。如此,隻給小孫女兒說個好親事,哪怕日後他們有個什麽,也不必擔心她了。不由得,又想起小孫女兒方才說的事來:「李家和何家可退親了?」


    「退了,當場就退了。」屠飛鳶答道。


    屠老漢的眼神閃了閃,漸漸露出一絲喜色來。小孫女兒一直喜歡何家小子,如此一來,卻是可以說一說了。


    「餓。」少年嬌媚婉轉的聲音響起。卻是方才李氏隻顧著聽屠飛鳶說話,竟忘了喂他。少年仰著頭,用濕漉漉的眼睛看向李氏道。


    李氏回過神來,連忙夾了麵條,喂進他口中,一邊說道:「孩子,你還是想不起自己叫什麽名兒?」


    少年鼓著腮幫子,搖了搖頭。隨即,三兩下嚼碎咽下。吃相一點兒也不斯文,與餓了三天的小狗一般無二。偏偏他生得好,這般吃法,竟叫李氏覺得憐惜不已。捏了袖子,去擦少年唇邊的湯汁。而後,歎了口氣。


    「這麽好的孩子,卻記不得家裏了,這可怎麽辦?咱們貼個告示吧?」李氏憐憫地說道,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屠老漢。


    屠老漢聽了,點頭說道:「應該如此。」


    少年的模樣生得這般,若是畫了肖想貼出告示,不出幾日,便能被人認出來。李氏和屠老漢這般說定了,便又轉回頭來,喂著少年麵條。


    屠飛鳶抱臂,站在一旁,涼涼地看著少年。但見少年縮在袖中的手指,把袖口捏得繃緊起來,不由得笑了。叫他再裝?這回砸腳了吧?李氏和屠老漢隻是善心而已,可不是傻子。


    「孩子,你在家休息,我們下田幹活去了。」喂了少年吃過飯後,李氏端起碗起身,喊了屠老漢,往外邊走去。


    屠飛鳶跟在後頭,也走了出去。臨走之前,衝少年挑了挑眉頭。得到少年一個小獸般凶戾的眼神,不由得勾唇一笑,轉頭走了。


    今天的任務,便是去田裏除草。順道兒,看看哪裏的種子沒有長出來,再補一補苗兒。


    到了田裏,隻見玉米苗兒大多長出來了。嫩瑩瑩的小芽兒,好不可愛。一行一行,筆直均勻,真是叫人看了便覺著歡喜。隻有少數幾處,苗兒長得稀疏,需要再補一補。


    「爺爺奶奶,你們去補苗,我除草。」屠飛鳶提著鋤頭,來到一壟田間,彎腰開始砍草。


    這個時節,田裏的草長得快,又不似現代那般,有除草劑,故此隔幾日便要除一除。屠飛鳶把著鋤頭,朝玉米苗兒的行間隙裏,生著的雜亂無章的野草,一下一下砍去。


    屠老漢和李氏見狀,便拎起了布袋,尋著長得稀疏的地方,開始補苗。他們如今很有些懂得了小孫女兒的脾氣,但凡她認準了的事情,就沒有人能勸得了她。對小孫女兒的變化,二老很有些喜不自勝。又聽她口口聲聲為了減肥,便不再強她,任由她搶了活幹去。


    屠飛鳶前世便是種田的好手,田裏的活就沒有她不會幹的。除草這回事,也沒有什麽難度。揮著鋤頭,很快便鋤了一行。正打算折回來時,屠老漢和李氏也補完了苗,屠老漢走過來,伸手去接屠飛鳶的鋤頭:「阿鳶歇會兒,爺爺砍一趟。」


    「爺爺,我還不累,你跟奶奶到地頭上歇會兒。」屠飛鳶避過身,不給屠老漢鋤頭。


    李氏便勸道:「阿鳶,你歇會兒,叫你爺爺砍。你這一天天的,又是進城上工,又是做活,身子哪裏受得了?你又不肯多吃,人要熬壞了的!」


    「奶奶,我撐得住。等我一會兒累了,就換你們。」屠飛鳶又揚起鋤頭,口裏仍舊是那一套說辭:「隻有多勞動,多出汗,我才能瘦下去。我心裏有數,你們不必擔心。」


    屠老漢和李氏見狀,直是無法。然而,讓他們坐在地頭上,看著小孫女兒幹活,他們是不肯的。便一人走到一壟地裏,彎腰蹲在地上,用手拔了起來。


    「阿鳶,你歇一會兒,叫你爺爺替你。」李氏和屠老漢分別拔完一壟,屠飛鳶已經手腳麻利地又鋤了兩壟。眼看小孫女兒被曬出一頭汗水,李氏直是心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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