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賺錢,可以幫母親分擔家務。


    她有嫁妝,一箱子書籍,都是屠大海做過筆記的,千金難求。


    醜不醜,又有什麽幹係?娶了她,他必會青雲直上。正妻再醜都無所謂,隻要賢惠就夠了,以色侍人是侍妾們的事。


    屠飛鳶雖然就站在他身前,卻對他的想法一點兒也不知道:「叫我安你的心?你跟我有一文錢的幹係?要我安你的心也行,我說一句話,你給我一兩銀子,否則免談!」


    「屠姑娘,你怎麽張口閉口就是錢?」何青雲的眉頭皺了皺,「屠先生是那樣高潔之人,為何身為他的女兒,你卻如此市儈?」


    屠飛鳶直是冷笑起來:「我市儈?你攔著一個市儈的人,非要跟她說話,你沒病吧?」說罷,一把撥開何青雲,往前走去。


    「屠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何青雲追了過來,「我隻是覺得,你這樣聰明的姑娘,不該張口閉口談那些俗物。」


    「俗你娘個腳!」屠飛鳶轉身一拳揍了過去。


    先前不打他,是看他年紀小。誰知他雖然年紀小,骨子裏卻一點兒不單純,一顆心髒得要命。張口閉口,都想控製她,叫她唯命是從。


    是了,這時代的男人,十六歲就是成年人了。失去最後的憐憫心,屠飛鳶冷聲說道:「不許再出現在我麵前!不許再去我家!否則斷了你的子孫根!滾!」


    何青雲被打得踉蹌在地,早上才換的幹淨袍子,沾滿了泥土,手心被擦破了皮,又辣又痛。看著前方遠去的煙胖身影,心裏又是氣,又是惱。


    「總有一天,我要你們都求我!」何青雲站起身來,臉上隱隱有些猙獰。


    屠老漢和李氏起了,見屠飛鳶已經走了,便往阿容屋裏走去。


    「奶奶給你上藥。」聽聞小孫女兒走時沒有給阿容上藥,李氏連忙找出傷藥和紗布。


    白生生的腿上,一塊煙凝的血痂,明溜溜、硬邦邦,看得人心裏發怵。不止李氏,屠老漢也心疼得緊,彎腰抱他來到院子裏,問道:「阿容吃果子不?爺爺給你洗?」


    「吃。」阿容說道。


    屠老漢嗬嗬一笑,摸了摸他的腦袋,拿果子去洗了。


    李氏拿了梳子坐在阿容身後,解開昨晚給他綁的麻花辮,開始給他一下下梳頭發。阿容的臉型好,人長得又美,就沒有他駕馭不住的發型。李氏將自己最喜歡的發型梳在他的頭上,又將昨日收起來的首飾給他別了回去,走到前頭一打量,不禁點頭道:「俊!」


    阿容便彎起眼睛,臉上露出高興的神色。


    李氏又進屋拿了胭脂和眉筆等,按照小孫女兒教她的那樣,給阿容化起妝容。


    阿容本身生得美,兼之身形纖細,很有些雌雄莫辨的意思。給他描了彎彎的眉毛,塗了紅彤彤的胭脂,營造出幾分粉麵桃腮的嬌俏模樣,任誰見了也要道一聲大美人兒。


    「好孩子,你再忍些日子,等你的傷好了,就能到處去玩了。」李氏看著接過屠老漢遞過去的水果,湊在嘴邊美滋滋地啃起來的阿容,憐惜地道。


    阿容點頭:「嗯。」


    「這誰啊?」忽然,一個女孩子蠻橫的聲音響起,「這就是那個孟大小姐?」才說著,一個珠圓玉潤的身形走進來,正是屠寶珠。


    「珠兒怎麽來啦?」看到屠寶珠的身形,二老俱是有些驚訝。這些年來,老三家等閑不上門,兩個孩子也不大來。自從屠小玉出嫁過後,更是不怎麽見到了。


    「我爹叫我來看看。」屠寶珠隨口說道,腳下往阿容走過來,「你就是孟家小姐?」


    阿容捏緊了手裏的果子,抬起頭來看著她,眼睛裏有一絲敵意。偏偏他此時一副少女打扮,又被化上妝容,漂亮得像桃花仙子一般。哪怕露出敵意,也就好比桃花仙子掛了薄霜,仍舊是美得驚人。


    屠寶珠一點兒也沒感到被冒犯,忍不住走近了,看著阿容的眼睛。左瞧,又瞧,但覺那雙漆煙的眼睛,又清又亮,比她收藏的一塊煙石頭還好看。不知怎的,心口便砰砰跳起來。


    「哎,你怎麽不說話?」屠寶珠不知不覺說出了平生最溫柔的聲音。


    一旁的屠老漢和李氏唯恐屠寶珠看出什麽,便道:「孟家小姐不愛說話。對了,珠兒,你爹叫你來看什麽?」


    「還能看什麽?」被打斷了屠寶珠不高興地抬起頭,「就看看你們死了沒有,死了就給你們買棺材。」


    一句話說得屠老漢和李氏都變了臉色。


    「你回去告訴他,我們沒死呢,死了也不必他管,叫他抱著他的好媳婦兒、好閨女過日子去吧,我們死活都不用他管!」李氏氣得說道。


    屠寶珠不耐煩地道:「知道了,我回去就轉告。」又彎下腰來,看著一聲不吭的,隻是垂著眼睛啃果子的阿容,眼神又變得溫柔起來,「你跟我回我家吧?這裏有什麽好,屋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倒了。回我家,我把我的屋子給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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