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屠戶漲得滿臉通紅:「臭丫頭!」


    屠飛鳶冷哼一聲,踢他一腳:「走!」


    劉氏攥著兩截擀麵杖,腳下跑得飛快,才跑進院子裏,便喊道:「玉兒啊?你怎樣了?」進了屋,但見屠小玉靠牆坐在地上,血跡從額頭蜿蜒而下,染紅了一張秀美的臉。身下,一大灘刺目的血跡。


    「玉兒?」劉氏驚呆了,看著屠小玉身下流出的血,驚恐地道:「玉兒啊,你——」


    屠小玉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個淒然的表情:「娘,孩子沒了。」


    「我的玉兒啊!」劉氏嚎啕起來,舉起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臉上,「都怪娘啊,非要你嫁那畜生!」跪在地上,抱住屠小玉,大哭起來。


    屠小玉的臉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隻怪我命不好。」


    「我殺了那個畜生!」劉氏忽然尖嚎一聲,猛地鬆開屠小玉,站起身往廚房裏跑去,拿了菜刀,又衝出來。恰見屠飛鳶擒著鄭屠戶從大門走進來,劉氏尖叫一聲,舉著菜刀就朝鄭屠戶砍過來。


    屠飛鳶嚇了一跳,忙將鄭屠戶往旁邊一推,抬手鉗住劉氏:「三嬸,冷靜點!殺人償命,你殺了他,自己的命不要了?」


    「這個畜生,害了我閨女,我這條命不要了,也要他償命!」劉氏紅著眼睛嘶喊道。


    屠飛鳶心裏一突:「玉兒姐姐被他害了?」扭頭看向鄭屠戶,一雙眼睛變得冰冷。


    「我沒害她!」鄭屠戶眼見劉氏要砍死他,而屠飛鳶竟然不攔了,忙道:「我隻要她肚子裏的孩子死,我沒要她死!」


    屠飛鳶的眼神更加冰冷:「三嬸,你砍吧。」屠小玉的命是命,屠小玉肚子裏的孩子就不是命了?何況,這年頭女人小產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屍兩命,可不是說說的!


    屠飛鳶往屋裏走去,才進門便聞到一股血腥氣,低頭一看,屠小玉坐在地上,身下一片刺目猩紅,額頭上破了一塊,鮮紅的血蜿蜒留下,在她秀美的臉上劃下一道道。


    「玉兒姐姐?」屠飛鳶輕輕叫道,看著木呆呆的屠小玉,又看了看冰冷的地麵,說道:「我把你抱床上去?」屠小玉的眼神木木的,沒有反應,屠飛鳶想起那日溫柔笑著要買她簪子的女子,心裏有些不好受,咬了咬唇,彎腰小心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


    屠小玉的眼神漸漸聚攏,落在屠飛鳶的身上,嘴角扯開一絲淒然的弧度:「阿鳶啊?」才喊了一句,眼神又渙散起來,不知飄去何方了。


    雙十年華的姑娘,本該燦爛灼目的年紀,此時卻如開敗的花兒一樣。屠飛鳶的眼神沉了沉,轉身走了出去。


    院子裏,劉氏追著鄭屠戶在打殺,鄭屠戶逃得狼狽,早已沒了先前的凶惡相。屠飛鳶站在屋簷下,說道:「三嬸,你先看看玉兒姐姐吧。我去王大夫家,請王大夫來瞧瞧。」


    清脆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靜,劉氏的狂躁不由得消散兩分,放下手臂,惡狠狠地看著鄭屠戶:「你以為這就完了?沒門!」走進屋裏,看屠小玉去了。


    鄭屠戶喘了口氣,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如一灘爛肉,再沒初時的凶惡與得意。屠飛鳶冷冷地看他一眼,沒有做聲,去請王大夫了。


    等到屠飛鳶請了王大夫來時,屠大河也聞訊回來了,與劉氏一起站在床邊勸慰著屠小玉。屠寶珠的手裏拿著一根竹條子,負責看住跪在院子裏的鄭屠戶。隻要他動一動,就狠狠抽他。


    「三嬸,王大夫來了。」屠飛鳶喊了一聲,帶著王大夫往屋裏走去。


    屠大河聽到聲音,連忙迎出來:「王大夫請進。」又對屠飛鳶點了點頭,「好孩子,辛苦你了。」說完,便進了屋。


    屠飛鳶沒有跟進去,折身走出屋子,站在鄭屠戶的身前。


    鄭屠戶此時最恨的人就是屠飛鳶了,惡狠狠地道:「臭丫頭,大爺饒不了你!」


    屠飛鳶冷冷看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能做的她都做了,現在屠大河和屠寶珠也回來了,就不必她插手了。


    屠老漢和李氏還沒聽見風聲,正在灶邊煎羊肉。


    「阿鳶,你回來了!」李氏說道,「我跟你爺爺在煎肉。阿容餓得厲害,我跟你爺爺煎了兩串,灑上了孜然,先給阿容吃了。」


    屠飛鳶笑了笑,沒說什麽。走到灶邊,接過屠老漢的位置:「奶奶,你燒火,我來煎吧。」


    「哎!」李氏應了一聲,繼續燒火起來。


    屠飛鳶取了一串串羊肉,往鍋裏擱去,仔細翻動著。等到表麵上泛起一層焦黃,便灑上一層孜然粉。肉熟得差不多的時候,便鏟出來晾在盤子裏,灑上鹽巴和孜然粒。


    鍋底上沾了些油脂和孜然,屠飛鳶鏟去了,又拿了幾串肉下來,擱在鍋裏,開始煎起來。新鮮的羊肉,被煎的熟透,逐漸散發出噴香的味道,配上孜然粉的味道,被風吹起來,直如一根根帶鉤子的魚線,吊著阿容情不自禁地仰頭,追隨著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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