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口水喝就行。」齊暉笑道,「一會兒我們自己找吃的去。」


    屠家的家境不富裕,齊暉等人也不願給他們添負擔。


    屠飛鳶想了想,便做了一鍋棒子麵粥。在這個時代,棒子麵不是什麽好東西,比白麵差得遠了,但是家裏有糖,多撒些糖在裏麵,喝起來香甜可口,倒也不算怠慢人。


    「粥做得多,一人分一碗是有的。就是碗不夠,隻好大家輪著吃了。」屠飛鳶對齊暉說道,叫他安排下去。


    才說著,斐仁烈來了。烏發束得一絲不苟,衣裳幾乎不見褶皺,英俊勇武的麵龐,光彩逼人。屠飛鳶驚豔了一把,而後收回目光,招呼他坐下來。


    「吃過飯後,我要進城。」屠飛鳶把每天進城做工的事,給斐仁烈說了。


    斐仁烈點點頭:「我送你去。」


    「多謝。」屠飛鳶道。


    李氏聽著兩人說話,笑得眯起眼睛。


    吃過飯後,兩人站起身來。已有侍衛把馬兒牽了過來,斐仁烈接過韁繩,扭頭對屠飛鳶伸出手:「我扶你上去。」


    屠飛鳶點了點頭,扶著他的手,就要上馬。哪知才抬起腳,驀地被人從後麵抱住了:「你做什麽去?」


    聲音嬌嬌的,軟軟的,是阿容。


    臭小子,變正常啦?屠飛鳶高興轉身,想問他什麽時候醒的,明明吃飯的時候他還沒起來。誰知,轉身便見一張冷冰冰、硬邦邦的臉龐,毫無表情,偏偏說出來的話,嬌嬌軟軟:「阿鳶,你做什麽去?」


    「我進城。」屠飛鳶說道,鬆開了斐仁烈的手,被阿容抱到一邊。雙腳落地,便伸手掐他的臉:「擺著一副臭臉做什麽?」


    「我沒有。」阿容說道,似乎要擠出一張真誠的表情,眉頭微微抽動起來,臉上的肌肉也細微地顫抖起來。


    屠飛鳶見狀,連忙按住他的臉,說道:「好了,我知道你沒有。」


    阿容昨日還是麵無表情,說話硬邦邦的,今日好歹聲音恢複正常了。屠飛鳶打量著,像是某種表達障礙,身體與大腦不協調。不管怎樣,他開始好轉了,便是好事。屠飛鳶不逼他,隻道:「你乖乖在家,我進城做事。你晚上想吃什麽,我買回來給你做?」


    「我想跟你去。」阿容說道。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偏偏口吻嬌嬌軟軟,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你不是有傷麽?在家好好養傷。」屠飛鳶說道。


    阿容扯開衣裳,露出胸口:「我好了。」


    他動作快,不容阻止便拉開了衣衫。隻見原先被箭支射穿的地方,血洞已經沒有了,隻留下一塊紅點。薄薄的,嫩嫩的,淡紅色,像才生出來的肉芽。


    屠飛鳶怔了一怔,伸出手指,小心碰了碰。上一回,他的大腿被射穿,也是忽然便好了。


    「阿鳶啊,怎麽還不去?」李氏走過來說道,一把抓過阿容的手腕,將他往後扯了扯,「阿容別搗亂,阿鳶要做正經事去。」


    方才看著高大健碩的斐仁烈,一手牽著馬韁,一手托著小孫女兒上馬,李氏心裏不知多高興。誰知,阿容忽然出現,將小孫女兒抱到了一邊,頓時就不高興了。


    「阿鳶,你們去,阿容有我們照顧。」李氏牽著阿容的手,拘著他在身邊。


    斐仁烈低頭看了看被屠飛鳶鬆開的手心,然後對齊暉招了招手,召過來低聲耳語幾句。


    齊暉往院子裏看了兩眼,頻頻點頭:「是,大人。」


    屠飛鳶走回馬邊,借著斐仁烈的力道,上了馬背。斐仁烈跟在後麵,一個矯健躍身,翻身上了馬背,一扯韁繩,雙臂將屠飛鳶攏在身前:「坐好了!」


    「駕!」斐仁烈低聲輕喝,隻聽煙風嘶鳴一聲,奔跑起來。


    李氏看向遠去的身影,別提多滿意了。忽的,手心一刺,不由收回視線,看向阿容:「阿容,你咋著了?」


    阿容收回手,低下頭道:「奶奶,我餓了。」


    垂首斂目,一副乖巧模樣,李氏不禁想起之前是如何疼他的,連忙牽了他的手:「能不餓嗎?昨晚叫你也不起,今早也沒趕上。走,奶奶盛粥給你吃。」


    阿容點了點頭,跟在李氏身後,往灶邊走去。回頭瞥了一眼,煙風馱著斐仁烈和屠飛鳶,已經不見了。垂下眼睛,將目光落在鍋裏。


    煙色駿馬,馱著一名高大健碩的男子,與一名又煙又胖的少女,一路飛奔。


    不知不覺,城門就在眼前。


    「到了。」斐仁烈勒住馬兒,翻身下馬,將屠飛鳶接了下來。然後將韁繩鬆開,拍了拍煙風的頭:「去吧。」


    煙風蹭了蹭他的手心,前蹄踏了幾下,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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