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怒道:「宋安然,你不要太過分!這樣的事情也敢說出口?你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


    若是被人知道他們趕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出族,往後還如何在族中待得下去?


    宋安然淡淡一笑:「祖父祖母的顧忌,我也是知道的,不過你們且想想吧,若是不讓我們走,我如今的性子可不是那麽好惹的,你們不給我們活路,我就鬧個魚死網破,天翻地覆,也要叫背信棄義拋妻棄子的父親付出代價!」


    「你說什麽?」祖父大吃一驚。


    宋安然看著他:「我娘趙氏,早已不在宋家族譜上。族譜上宋元曲的長子叫宋安辰,長女叫宋安素,而我跟安傑的名字在哪裏?」


    祖父不自覺後退一步:「你……你怎麽知道?誰告訴你的?」


    「你不用管我如何知道,我也不想去管你們原本打算如何處置我們,前程往事盡可不再糾結,但往後我與安傑的日子,我們自己說了算!如若不然……祖父母可想一想洛城的父親,那個位置的他,若是為了富貴拋妻棄子的事情傳揚出去,怕是長公主府也未必會保住他。而你們那個縣主兒媳婦會如何?我可是聽聞那些地方的女人,是可以和離的呢。」


    西坡所處,與洛城相隔五百裏,雖說這個時代通信還算是發達的,洛城乃皇都,宋元曲娶了公主之女的事情,西坡自是誰都知道。可知道族譜如何記錄的,卻不多,宋安然竟能說得明明白白。


    祖父慌亂不已,若真的有心人來做文章,豈不是害了兒子元曲?


    比起元曲的名聲來說,若能有合適的契機,將麵前的孫子女打發走,也是個好事情。但若當真如此,族裏的叔伯怎會同意?他們旁支如今本就招風,將安然安傑趕走,族中那些叔伯的唾沫子,都能將他淹沒啊。


    宋安然知道,原身這對自私的祖父母,最關心的無非是宋家這一支的榮譽,若宋元曲出事,他們,甚至整個宋家都會一損俱損。


    她看了眼祖父,轉身又去了祖母身邊:「祖父祖母也不用擔心,我外祖母身子不好,思念女兒,趙家有心將我們接走。你們也是不忍拂了他們一雙老人的心。」


    話裏頭帶著蠱惑,卻最是能蠱惑住祖母。比起心腸略略軟些的祖父,這位老婦人才是最好攻克的。她自私自利,又深深討厭他們這對讓兒子有汙點的姐弟,是巴不得讓他們消失得無影無蹤,起不了一絲漣漪才好。


    隻是且不說趙心潔隻是趙家養女,就算是親生女兒,也沒有說祖父母健在,卻要外祖父母教養的道理。


    書裏頭宋家為了擺脫這對姐弟,對外一直說趙心潔不潔,這對姐弟並非是宋家子。但他二人沒有可依之人,即便趙心潔名聲毀了,宋家不管他們姐弟,姐弟的名字,還是不得不記在宋家。


    如今宋安然給了個法子與他們,隻不知他們肯不肯接受。


    她聳聳肩:「不急於一時,若祖父想好了,且讓人去趙家接一接我外祖父們過來便是。」


    書裏的趙家不是好人,對宋安傑可算是助紂為虐,可就是這助紂為虐,宋安然可以斷定,隻要宋家肯放人,趙家一定願意接他們走。


    不過,還少了些火候。


    宋安然回頭走到嬸嬸麵前,壓低聲音:「嬸嬸,我若是走了,趙家在鎮上,也不方便種木蓮,到時候方子當然是給嬸嬸了……而且我們走了之後,屋子也空出來,三叔長大了,倒也不用格外建造了。」


    嬸嬸眼睛一亮,卻是大喜。大伯子在洛城日子過得好,卻沒讓家裏人都過上好日子,前幾年娶那個什麽縣主媳婦,把家底都掏空了。可三叔如今十七了,也不成器,再長兩年,也得蓋房子娶媳婦,這錢從哪裏來?還不得他們老二家來出。


    她是早就在打那房子的主意,隻是還沒想到法子將宋安然他們趕走。沒想到一瞌睡就有人遞枕頭,若是姐弟兩個去了趙家,他們也不必礙眼,房子也能回來了。


    宋安然緩緩腳步,牽著宋安傑往回走。


    嬸嬸眼珠子一轉,卻是撲到在祖母跟前:「哎呀婆母呀!不是兒媳容不得兩個孩子,隻是前次相公上街見了趙家婆婆,說她思念大嫂思念得緊呐。常言道這冤家宜解不宜結,說到底大嫂人都去了,婆母,不看別的,就看安然與她娘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定能安撫趙家婆婆思念之情啊。」


    這話說得道貌岸然,好似她原本多麽不舍得宋安然姐弟倆似的。不過宋安然沒有表示,隻要原身祖母與嬸嬸定了心思,不怕他們說服不了祖父。


    嬸嬸擦擦不存在的眼淚水:「我知道這事兒叫公爹婆母為難了,但是我們也要想想趙家,這兩個孩子……旁的不論,可卻是嫂嫂生出來的沒錯呀。」


    這回卻沒當著宋安然的麵說她娘不潔。


    宋安然輕笑了一聲:「祖父可想好了?若想不好,我便先帶安傑回去,若再想不好,我索性也不要這臉麵,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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