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然一壁洗菜一壁說:「明日不用去買菜,我已經訂好了,日後的時蔬與肉類,都會有人送過來。隻是豆製品成品一類的需要采買,這幾日就緩緩,等風頭過了再買便是。」


    陶伯聽出她的意思,疑惑起來:「安然這意思是,這次的蝗災……」


    他從前是個莊稼人,如何不懂冷天蝗蟲不可能存活,不會在隆冬時節鬧騰起來?


    趙安然沒有解釋,陳氏等人也沒有再問,隻發現果真每日都有兩個莊稼漢過來送菜送肉,雞鴨鵝還有蛋,不過沒有豬肉。


    陳氏忍不住去看了看趙安然的賬冊,發現支出的銀錢與從前一致,並沒有增多。


    倒是鶴山的工人們好奇得緊,尤其是洛城來的那些大漢。


    「不是說你們鎮上鬧災,怎的你家的菜還越來越豐盛了?」


    趙安然笑起來:「大叔可放心好了,我們做這營生,自然有自己的法子,吃不了虧的。」


    說罷便看向鎮上工人的方向。


    方大叔自從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大病一場,心裏頭對趙安然無端多了份愧疚,見著她總要格外多說幾句。


    「那邊你們去送送飯就成,他們也不知道怎麽了,這兩天都恍惚得很,話都不說了。」


    又有大漢幫著分辯:「許是鎮上鬧災,他們家裏頭也都是種地種菜的,這事兒解決不了,誰有心情閑話呀。」


    陳姨媽嘴巴碎,立時湊過了道:「聽到這兩日的流言沒?說是上天不滿,而且如今像是說的……」


    她指了指大人們住的地方,不敢繼續說。


    方大叔一愣,忙追著問:「啥?是說啥?」


    陳姨媽神秘兮兮左看右看,招呼幾位大漢靠近些,才小聲說著:「據聞上天的意思,是對著庵堂朝向不滿,壞了咱們鎮上的風水呢。」


    方大漢一拍大腿:「哎呀,我就說嘛,之前鎮上的風水先生就說了,這庵堂大門得往北開,非得往南,這不是破壞風水是啥?不過陸……呃,不過大人們的決定,也不是我等能解決的是吧。」


    「說是若往北開了,庵堂的風水就不那麽好了……這是左右為難啊。不過如今再改,工期起碼得拖三個月呐……」


    「咱們做工的,沒啥幹係,上頭怎麽說,咱們怎麽做唄。」


    ☆☆☆


    蝗災的事鬧了七八天,突然就沒聲沒息了。


    從前賣菜給趙家的那幾個菜農也都跑過來,價錢降了又降,好話說了又說。


    陳姨媽哪裏肯饒人:「呦,我們原也是老主顧了,去問你們,不是說沒菜,就是價錢提得高高的,那時候,你們可想著我們也是為難?」


    「實在不是我們故意的,裏長們不許我們賣給你們……」


    「是是是,而且何家全給買了,我們實在是沒得啊。」


    陶媽陰陽怪氣:「呦何家給買了?那你們趕緊去何家賣去,跑我們這小家小戶裏來做什麽?」


    容長臉兒的農婦忙道:「唉,你們還不知道嗎?何家沒了。」


    趙安然走出來打斷他們的對話:「對不住了,如今我們與公孫居士的農莊簽了契,往後一應的菜肉都由他們農莊來供應,各位大媽嬸嬸們且回吧。」


    幾個婦人都詫異不已,畢竟這公孫居士名頭雖響,仰慕他的都是讀書人,如今這架勢,卻像是種地種出了花樣?


    何家怎麽樣,趙安然不知道,但這何員外一家,確實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何家的酒窖,也全都沒了。


    荷香鎮以酒出名,之前的酒業基本都被何家壟斷了,如今何家沒了,其他賣酒的,自然心思活絡起來。


    陳家酒鋪雖然是小小的一間,但自從趙家與鶴山工地簽了供應飯食的契,這鶴山工人們自發自覺的,也隻采買陳家的酒。


    生意不愁,陳家便也琢磨著,想將酒鋪擴張些。


    趙安然見陳家也是老實本分的人家,便也不含糊,替他們選了好地段,又遊說陳家做自己的精品,專門定製帶有自己招牌的酒罐酒瓶。


    「若是這酒,也能做出自己的特色,便好了。」


    陳家老爺聽到這裏,一拍腦袋:「丫頭,我祖上傳下來釀酒的方子,從前試過,但鎮上也沒人喜歡那味道,你覺得,我們如今要不要再試試?」


    趙安然不懂酒,隻不遺餘力的勸著:「陳家外祖,安然也不大懂,但安然覺得,世事包羅萬象,如今咱們這荷香鎮的客人多,陳家外祖不如多試試?說不定真的能做出自己的招牌呢。」


    再送午飯的時候,趙安然發現這裏的監視給換了,新的監視,是個四五十歲的看著就老實的中年男人,對趙安然也客氣多了。


    他客氣,趙安然更客氣,三言兩語,將新監視捧得高高的。


    新監視笑眯著眼睛,小聲解釋:「大人說了,跟著他做事,最要緊的是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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