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然行不行,暫時他們也都不知道。


    隻是跟在小紅身邊的小丫頭手腳麻利的算好了這一冊的賬,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抬頭問:「小紅姐,真要將美容室的貨品都收繳銷毀了?那可是好東西啊,庫存有不少,怎麽不繼續賣掉?」


    小紅頭也不抬:「小姐說過,一定要記住抓大放小,一絲不能錯。若是外頭有人做假貨出去賣,說是美容室關門後沒賣掉的貨品,出了事可不是一個兩個客戶的問題,是我們趙家商鋪整體的信譽問題。」


    小丫頭恍然大悟,她也習慣了跟著小紅迅速的步伐:「我懂了,我一定處理好這件事情,立刻讓人廣而告之,務必要讓人知道,我家的貨不賣啦。」


    小紅看著手頭項目冊子的眼睛有些發花,她眼圈不自覺的紅了。六年前她被趙安然雇到家裏頭幹活,這麽多年,她做得多看的更多,趙安然不僅僅是個商人,不僅僅是她的東家,更是她崇拜喜歡的對象——哪怕她比她小好幾歲。


    她掃了一眼一旁跟著的兩個小姑娘,這兩個丫頭跟她不一樣,她們都是好人家的孩子,也認得幾個字——自從趙家商行喜歡招姑娘做活,尤其是會認字的姑娘,給的工錢還不少之後,整個洛城平頭百姓裏頭,都開始讓自家女兒跟著讀書認字。


    到如今,女兒家讀書認字,已經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趙安然就是這樣,她不說,甚至做得也不明顯,但她一步一步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潛移默化,潤物細如聲的改變周遭的一切。


    小紅有些唏噓,她初初認字的時候,很是吃力,畢竟她年紀大了,平日事情又忙。現下想想,若不是自己拚了命的努力,哪怕再忙,每天也要認好幾個字,哪裏有如今這一切的境遇?


    小姐說得都對,努力了才能知道行不行。那些百姓簡單一句,說小姐是幸運得了陸大人的青眼,才能一步一步發展起來的。可他們不知道,幸運這東西從來都是一飄就過,若沒有十二分的努力,根本就抓不住。


    趙家是正月初九啟程去往洛城的,曹家說是不管,卻還是偷偷讓人送了不少的東西——尤其是好幾張通兌的銀票。


    出了湛州,有大概七八天的路程,都是在水上,要坐船。


    趙安然從來也不知道,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的她,也會有怕的一天。話說在現代,天上的飛機地上的汽車,她一點點事情都沒有,偶爾去江邊坐一坐景觀輪船,也很是愜意。


    怎麽適應了古代生活,竟然不適應這古代的船?


    不算押鏢的,趙家的船一共三艘,第一艘住人,後麵兩艘放行囊。帶的人不多,粗使的奴仆住在第二艘船上,第三艘船上則是一家四口,專門照看行禮的。


    趙安然在船上暈得頭暈目眩,吐得膽汁都要給吐沒了。陳氏在第三日忍不住,要求船隻靠岸,一家子上了岸去邊上的小鎮上休息一天。


    趙進一向聽安然的,安然病了就聽夫人的,當下指揮好了,帶著大大小小一家子人上了岸,至於行禮貨品,則是那一房人家帶著幾個粗使的看守,另有劉家鏢局的人手輪班值守。


    趙安然在小丫鬟們的簇擁下去了客棧,總算是安安穩穩睡了個不晃悠的覺。再醒來已近黃昏,睜開眼一瞧,正好看見窗簾外頭的那株紅梅,隱隱綽綽,隔著窗子與床幔,似乎還能聞到它隱隱的香氣。


    這時候的紅梅已是要謝未謝,而味道又正濃。趙安然坐起身,才發覺自己聞到的並不是窗外的梅花香,而是房裏一張小桌上插著的幾株梅花,估計是素錦趁她睡著,特意摘了放進來的。


    趙安然起身披了衣裳,坐在桌前欣賞了一會紅梅,又抬頭看向窗外。陳氏選的客棧不錯,這間屋子也不錯,正對著院子,幽靜又怡然,很是舒適。


    窗外草地上還留著昨日下的雪,白白的與紅梅相得益彰,極是養眼。


    一恍惚,從院子另一頭跑過一個大紅衣裳的半大孩子,活潑的身影,讓趙安然忍不住盯著她瞧。


    那孩子跑到一旁剛好被窗戶擋住,趙安然隻能看見她的背影,瞧見她手頭的花枝,是臘梅含苞待放。不知是院子裏看不見的地方還有臘梅,還是她在外頭采摘的。


    趙安然起了身,慢慢走到窗前,看見孩子麵前另有一個人,隻能瞧見一塊藍色袖口,是男兒常穿的款式。她忍不住偷笑,這是哪家的少男少女,在這兒一同賞雪景?


    笑了幾秒,趙安然笑不出來了,依著陳氏的細心,住客棧會安排一個小院一家子住,而不會與旁人家合住。可趙家的主子隻有趙進夫妻以及她與趙竹林,趙家的丫鬟在素錦的調教下,可沒有這般跳脫的,那是誰?


    便聽男聲似壓著怒意低吼:「朱玉婉,你膽子不小啊!」


    那惶惶的女孩兒往後退了一步,許是被什麽跘了下,下意識回頭,剛好對上窗戶裏頭趙安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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