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伸手便去抓他的胳膊。


    圓圓被嚇得跳將起來,一下子甩開抓他的人,待看到是素錦,便哇哇大喊著:「素錦姐姐你太壞了!」


    素錦哈哈一樂,往圓圓頭上拍了拍:「膽兒真小,一點也不像你師父。」


    趙安然眯了眼睛看了看素錦,也不知怎麽,她覺得素錦最近性子變了很多,以前素錦最是安靜多思,最近竟然熱鬧活潑了不少呢。


    楊夫子見素錦欺負他最喜歡的徒兒,自是不依,狠狠瞪了她一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素錦吃吃一笑:「我本就是女子,本就是小人,夫子能拿我怎麽樣?」


    楊夫子吹胡子瞪眼睛生氣了一通,到底也不能拿素錦怎麽樣。


    此時便有個丫鬟過來,說是林老夫人一行人要出發了,特意與楊夫子打個招呼。


    楊夫子連忙應了,待那丫鬟走遠,方對趙安然說道:「聽聞昨日他們想搶我們的住處,得虧所長你據理力爭,不然豈不是白白吃了這虧?」


    素錦聽了這話一時瞪圓了眼,說道:「夫子,之前我與人爭論住宿錢的時候,夫子你是怎麽說的?說我小女人斤斤計較,幾個銀錢也算得清楚。現下你怎麽也計較起來,怎的,夫子你也不肯去住破漏逼仄的瓦房?」


    楊夫子自知理虧,摸摸鼻子訕笑一聲:「那些個開店的是做生意,多一點少一點便罷了。這林家可是高門大戶,緣何要欺負我們普通人?」


    趙安然起身往外走,楊夫子以為他是普通人,可外人眼中,他與那林老夫人相差不遠,也是大大的貴人呢!


    早上霧蒙蒙的,趙安然心想著今日一定是個大晴天,路上估摸著好走。按照老山民的說法,他們行路快一些,勉強能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鎮上。


    老山民特意叮嚀:「若是行路不快,就中午時分便停下,在路過的村戶歇息一晚,莫要貪時辰趕路,不然那村子後麵就沒有村落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宿在外頭更是麻煩。」


    楊夫子自是滿口應了。


    隻他與趙安然都覺得住在村戶裏不方便,還是去鎮上客棧投宿比較好,便加快行程,中途連歇息都不怎麽歇息。


    原本中午若是沒遇著用膳的地兒,一向是去路過的人家借灶房做飯。不過今日午時,眾人都隻隨意用了些幹餅鹹菜,便又往前趕路。


    陽光好又沒有風,素錦便與婦人子一起,將兩側車簾打開來,讓太陽能照射進來,也能散散車廂裏似有若無的黴味。


    趙安然靠在窗邊,看著官道邊上沒了枝葉的光禿禿的樹,無端端有幾分蒼涼沒落之感。


    不遠處看得到似有幾間屋舍,大抵這就是老山民所說的,可以借宿的村落吧。


    趙安然抬頭看看天,這會兒大概是下午一點的樣子,根據估算,這樣的腳程往前,兩個多時辰之後,約莫晚上六點的樣子,就能到前頭的小鎮,免得在這樣幾戶人家的村落裏頭歇息,麻煩得緊。


    官道是石子鋪過的大道,不過沒有現代的瀝青路,車輛雖說安裝了減震的彈簧,到底也不如現代的輪胎效果好。這一路加快的顛簸,時間長了,誰都受不了。


    素錦忍著難受,取出厚褥子,替趙安然將坐墊墊厚實些,坐起來舒服些。


    趙安然兜自發呆,看著不遠處的深山。陸玄序帶著趙安傑久居深山,過得日子想必不會好,此刻距離上回見到陸玄序,已經過去了三年餘,他們還好嗎?


    她已經記不清書裏的時間點了,不記得陸家那一場將要失敗的戰役是什麽時候,也不記得陸玄序是什麽時候救下他那將要被生擒的父親。隻記得,在那之前,陸玄序與安傑的日子,是何等艱苦難捱。


    她的安傑,不是書裏的安傑,即便不算養尊處優,也是努力讓他不缺衣少食,他真的受得了那樣的日子嗎?這些年,他連一封信也吝嗇給她寫,是不記得她這個姐姐了嗎?


    素錦見趙安然眼裏隱隱閃著淚花,知她心中思念弟弟,有意岔開話題說道:「我們出來也有一個多月了,也不知家裏情況可好。少爺與表小姐能幹,想必是不用擔心。隻是湛州那邊不知是如何,老太爺的身體也不知有沒有康健些。」


    她從前伺候老太爺與老夫人,即便跟了趙安然這許久,也總記掛著老太爺的身子,每逢湛州來信,她總要細細看一回,看家裏頭說老太爺最近看什麽大夫,吃什麽藥,進食香不香。


    其實她自己心裏也清楚得很,老太爺的年歲太老了,便是富貴人家好生養著的老人,也沒幾個他這樣長壽的。哪怕夫人與小姐夜夜祈福,都要祈禱一句希望老太爺健康長壽。可人哪裏真的能長壽?老太爺今冬能過去,明年的冬天,也未必能過去了。


    趙安然當真回過神,她做決定來邾城的時候,不是沒有猶豫過,湛州還有她的外祖父呢,她也想回去湛州,好好的陪一陪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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