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重山一邊笑一邊補充道:“就那小蘑菇頭。”“這,都長這麽大啦,”奶奶有些吃驚地看著他,“那上回回來的,是你還是小畫家啊?”“我沒回來,”淩逸風一愣,“您是說他回來了?您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這我可不知道,”奶奶擺手道,“你們哥倆都不通氣的呀?怎麽,你也是回來看房子的?”淩逸風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隻能怔怔地搖了搖頭。“先進去吧,”齊重山轉頭衝淩逸風輕聲說了一句,又揚聲對有些耳背的老人家說,“奶奶!我們先回去了!”“哎,好孩子,回去吧,”奶奶把手靠在背後,一邊朝樓下走一邊嘀咕著,“這齊家死了人,淩家回來看房子……”淩逸風剛準備把行李箱拖進去,突然覺得心髒停跳了一拍。他立刻扔下了手上的所有東西,跑了過去:“奶奶,您剛剛說什麽?誰死了?”齊重山心中已經有了隱隱的預感,看著明顯嚇了一大跳的奶奶,趕緊追了上去,把手搭在了淩逸風的肩膀上,往後拉了一把:“逸風。”“不就是那小畫家的爹嘛,”奶奶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還能是誰哦。”淩逸風頓時愣在了那裏。一直到奶奶離開,他都沒能挪動步子,還是齊重山追上去道了謝,再折回來繼續陪他發著愣。齊銘他爸死了。怎麽死的?什麽時候?怎麽就死了呢。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和齊重山肩並肩地坐在了樓梯道口。“齊銘他爸死了,”他轉過頭,下意識地將腦海裏一直重複的話說了出來,“是這個意思嗎?”“是。”齊重山除了承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他突然就明白了齊銘在這麽熱的天氣裏穿一身黑是為了什麽。如果這是其他的人,是正常的父子關係,也許他還能不痛不癢的說句人死不能複生之類的話。但這個人是淩逸風。他是一個夾縫裏求生存的私生子。死的是他從來沒盡過一天養育職責的親生父親。“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有個算命的說我是天煞孤星,”淩逸風慢慢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真他媽說的還挺準的。”“逸風。”齊重山話說到一半,就被他打斷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淩逸風將行李箱拖進了滿是灰塵的臥室,翻出了剛剛在小區門口買的拖把抹布等一係列清潔工具,“去看看這兒停電停水沒有。”齊重山開了客廳的燈,又走到陽台的水池邊,費勁地擰開了幾乎已經徹底鏽住的水龍頭,試了試水流的大小:“沒有,水還挺大的,就是有點難擰。”淩逸風點了點頭,拐去洗手間接了一桶水,沒有出聲。齊重山也跟著沉默下來,拿了塊兒抹布,就著陽台的水擦起了窗戶。兩個人期間沒有任何交流,一個人用著一個水龍頭,默默地打掃著衛生。打掃到主臥的時候,淩逸風看見了當年齊銘用來畫畫的電腦桌。那個台式機因為不好攜帶,三個人又缺錢,早就走二手出掉了。空出來的位置非常紮眼。他下意識地選擇了先打掃那裏。收拾電腦桌的抽屜時,他從裏麵找到一封泛黃的信。信封上的膠水已經自動開裂了,紙張直接從裏麵滑了出來。淩逸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攤開了信紙。盡管信是放在抽屜裏的,上麵有能擋住灰塵的木板,灰塵還是順著縫隙飄了進來,連帶著抖落出的紙張都嗆人得緊。他劇烈的咳嗽聲很快引來了打掃另一個臥室的齊重山,有些擔憂地給他順著氣:“這灰塵太重了吧?要不然你先歇著吧,收尾的工作我來做就行。”“沒事,看這個。”淩逸風一邊咳一邊揚了揚手上的紙,“原來不止我們倆想過要這麽玩,齊銘十年前說,他們床底下有個箱子。”齊重山一愣:“你是說十年前齊銘給淩逸塵留了封信?”“差不多吧,十一年前,”淩逸風說,“我是在一堆數據線鼠標墊底下找到的,那兒還有別的空信封,也許他們倆都不記得自己把東西放這兒了。”“我這算不算私拆他人信件啊,覺得有點不道德,”淩逸風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盯著床下,“但是我怎麽就這麽想看看床底下到底有什麽呢?”  齊重山沒出聲,俯下身來看了一眼,從床下拖出一個紙箱。“這裏有很多畫和一些本子,”齊重山說,“零零散散的,你來看看。”“這是齊銘當年的畫稿,”淩逸風走了過去,嘖了一聲,“看看人家十七八歲的畫,再看看我。”他慢慢翻看著那些淩亂的草稿和塗鴉,其中偶爾也會有認真畫完的完成品,紙張間全是滿溢的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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