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一時間各種猜想從他的腦中浮現，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他有點發懵。起床起急了吧。淩逸風坐在床邊發著愣。他可以安慰自己，自己是因為喜歡齊重山，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但他也大可以告訴自己，他有這麽大的反應，也是因為齊重山的回避。齊重山在回避什麽？還是說他沒有回避，隻是自己想多了？而自己這種習慣性的“想多”，會不會給兩人帶來負擔？淩逸風想得有點腦仁疼，用力甩了甩腦袋，慢慢呼出一口氣，踩著拖鞋出了房門。他去給薄荷澆水。齊重山當時送給他的那盆薄荷，被他送給了淩逸塵。說是送，其實應該是強買強賣，淩逸風非要給，淩逸塵沒辦法，隻能收下放在了辦公桌上。他不想再見到任何有關齊重山的東西，但薄荷雖然隻是植物，在他心中更是生命，薄荷枯死隻會讓他覺得更難受，別的東西他可以直接扔掉賣掉，甚至一把火燒掉，薄荷不行。後來淩逸塵把那盆長得太過歡實的薄荷給移栽到了新買的房子的院子裏，誰知道那薄荷生命力太過頑強，很快就爬滿了整片土地，煩得淩逸塵直想把薄荷給拔了，估計也是看在這是弟弟的初戀紀念的份上一直在忍著。不知道是不是反彈作用，當時一直在各種回避齊重山的淩逸風，多年過去反而開始後悔自己將以前的東西斷得那麽幹淨，開始越來越放不下，也就一直活在了渾身縈繞著薄荷香氣的高中時代，辦公室、家中陽台、書房、臥室，基本上有他在的地方就有薄荷。薄荷的花語是期待與你再次相遇。這是齊重山說的。當初他送薄荷的時候，又怎能想到，這句話會一句成讖呢。淩逸風澆完了水，繞了一圈回來，才想到自己還沒回消息。　　- 好還能說什麽呢，答應好的事情。淩逸風把手機扔回了沙發上，開始給自己做早飯。————在家渾渾噩噩了一天之後，齊重山的車準時出現在了學區房的樓下。淩逸風剛在臥室換好了衣服，看見那輛車的時候，手不自覺地抖了抖，才關上了衣櫃的門。時節已經是深秋，淩逸風順手在門口的衣架上扯了條圍巾，放在身前比了一下花色，一邊往脖子上係一邊下了樓。齊重山身上穿著一件深色翻領大衣，最上麵的紐扣解開，能看見裏麵薄薄的單衣和暴露在冷空氣中的漂亮的半截鎖骨，這種穿法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冷，冷得淩逸風都想替他跺腳。也不知道是因為齊重山的火爐體質作祟，還是因為他這麽多年過去了，總算修煉了一點兒非直男的氣質出來，而不是像以前一樣，直男到洗護用品都隻分衝得幹淨的和怎麽洗都滑的，用什麽全靠淩逸風指點。“看我幹嘛？”淩逸風走近了才發現齊重山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一時間覺得有些不自在。“感覺你今天這身，有點眼熟，”齊重山伸手調整了一下他的圍巾，“你是真的挺喜歡羊絨啊。”“羊絨多暖和……啊。”齊重山的手指從圍巾內側觸碰到了他的脖頸，讓他在吐出最後的那個語助詞時微微變了聲調，顯得有些曖昧。“你不冷嗎？”齊重山的手依然停留在圍巾上，“你穿得有點兒少。““這話該我問你吧？”淩逸風不解地看著他，“你穿得比我少多了。”“要試試嗎？”齊重山笑了笑。淩逸風的眼神落在了他修長的手指上，很快又挪開。從很早的時候開始，他就發現自己對齊重山的手比較有感覺，不止是心理的，有時候能上升到生理層麵上，所謂的手控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齊重山也是深諳此道，從兩人還隻是純同學關係的時候就開始拿這點來反複試探和逗弄他，沒想到十年過去了，他還繼續用著這招，問題是這招還屢試不爽。“上車吧。”淩逸風沒由來地想到昨天晚上的消息，歎了口氣，率先拉開了車門。齊重山愣了一瞬，也很快跟上。淩逸風知道，以齊重山當年對自己情緒的驚人感知度，他應該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那一瞬間有些低落了，但知不知道為什麽……淩逸風就不是很清楚了。要問清楚嗎。齊銘叫他有事就問。那就問吧。“你昨天晚上……忙到很晚才回來嗎？”淩逸風靠在車窗邊問。“跟平時比，還好，”齊重山一邊倒車，一邊抽空看了他一眼，“怎麽了？”“沒……”淩逸風把說“沒什麽”的衝動壓了回去，硬著頭皮說，“你沒回我消息。”“嗯？”齊重山顯然是有些意外，看上去絕不像是裝的，“哪條？”“就是我說……‘你和謝豪本來也就沒關係吧’，那條。”淩逸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