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共建兩層,老板臨行前還特意修繕番方便他人宋家接收,房門大開一股沉腐的灰塵味鋪麵襲來,宋伍兒捂住鼻子鑽進府中四下瞧了瞧,桌椅板凳都被賣掉,兩層小樓空蕩蕩的,這麽物什都沒有。


    「這樣也好,省著還要聘請他人將閑雜物什都處理掉,我看隻要將鋪子好生打掃下便可直接使用。」宋伍兒滿意得衝雲娘點頭,見她也是一副驚喜模樣,隨即笑了笑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遞向她。


    「雲娘,我不日便要入宮,少說也要大半個月無法出來,這鋪子的布置圖我在入宮前交於你手,你就負責幫我置辦些東西擺放、有什麽困難盡管同春兒說,若你有些別的有趣點子,可按照自己心意來辦,我就做個甩手掌櫃,一切還要辛苦你,餘下的銀錢你就拿去同小榮備些衣料吧!」


    宋伍兒遞去的數百兩銀子都是宋首輔主動資助,雲娘顫微得接過銀票,眼中滿是感激。


    「小姐難道不怕我偷偷藏下銀兩,將鋪子攪弄的亂七八糟?」普通人家一年拚死拚活隻能賺得數兩銀子,宋伍兒此刻交於雲娘手中的銀票無疑有著巨大吸引力。


    「無妨,我信你!」宋伍兒輕拍向雲娘肩膀,誠摯道。


    「小姐放心,雲娘一定會盡心將繡莊打理好,不負小姐厚望!」雲娘聞言,重重俯身語帶哭腔向宋伍兒發誓道。


    宋伍兒將鋪子構造記熟在心後,令雲娘先行回府去準備方案,自己孤身繞著青禦街遊走,不時便順著心中路線走到個頗具氣派的府邸。


    「曲府!也不知城山現下如何了?」宋伍兒念出牌匾所寫,溫柔笑著走進府中。


    曲家下人們大多是認得宋家人的,尤其是常來同他們小姐聚首的宋伍兒,因而並無人攔她,甚至有些老人還衝她躬身行禮。


    自回到今世後,宋伍兒還從未親來拜訪,再加上曲城山數十年前便已離世。是以,她對曲府線路細節有些犯迷糊。


    「來者何人?速報上名來!」宋伍兒莫名其妙得拐進一片排列詭異的花樹前,不停扒拉著垂在半空的樹枝,徹底迷失方向。正當她抱臂呆在樹林中仰天長歎時,身後冷不丁得傳來威嚴斥責聲,將她驚得把滿肚子未倒出的苦水全憋了回去。


    眼前忽有黑影一閃,身著深藍袍子的男人怒目相對,整張臉仿如個正方形的箱子,沒有明顯棱角,掛在單薄的身體上。


    「我是宋首輔家的宋伍兒,來找曲城山曲小姐敘舊,您是?」


    宋伍兒見男人衣著簡單,頗有氣勢,猜測他或許是個管家,忙開口解釋道。


    「宋伍兒?記得了,但你不去尋她,偏何在相反方向逗留,照常理講不該是迷路,那應是在撒謊!」男人宛如唱戲般,語調有升有降,宋伍兒的內心也隨其七上八下的,抽搐著嘴角看男人仿如審問犯人般厲聲道。


    不過她果然是記錯了方向,難怪一路走來丫環家丁們愈少,敢情她是跑到曲城山父親所居之處了,既然如此,那眼前這個滿腔審問調調的便是……


    「您就是伯父吧,嘿嘿,我是專門來替家父向您拜訪下,看您聲勢如洪,想來身體硬朗得很,話已帶到我便離去了,告辭!」


    早聽宋首輔時常在自己耳邊說大理寺卿曲梁是個十足的怪人,平時對待同僚就如毒蛇盯蛙般,一個勁得想從他們嘴裏套出些什麽,即便在自家府上,也古怪得棄了主院不歇,跑到牆角處蓋了個小茅屋,將自己藏在一片花林中,避不見人。


    宋伍兒本以為是父親故意驚嚇他,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難怪曲城山總是護著自己唯恐和他見麵,相交數年連他的相貌也未曾得窺。


    如果再同曲梁說些閑話,怕是自己的家底都要兜幹淨了,宋伍兒緊繃著身體,見曲梁隻用冷漠的眼光注視她,試探性得將腳悄悄向後挪動,正欲逃離時,大喝聲驟起將她嚇到差點跌坐地上。


    「慢著,先別走!」曲梁高喊出聲,宋伍兒恍覺頭上飄過些花瓣,零落得散在眼前。


    他不會是還要我掏出個能證實自己身份的東西吧,好像在白日梳洗時將娘親特意為我打造的鐲子忘在床上了,這下遭了,估計曲梁會像拎小雞般把自己扔到曲城山麵前求證,那豈不是要被她當眾嘲笑一番。


    宋伍兒絕望的凝視曲梁搞笑麵容,驚奇得發現他冷冽的眼神下竟添出些暖意來。


    「你來得正巧,城山現正在我屋裏,跟我來!」曲梁將雙手背到身後,直朝林子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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