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回姑姑家之前,他還仔細確認過雙方手機都有電,並且留下姑姑家的電話,生怕臨時有狀況彼此連絡不上,這些體貼與關心的舉止,讓人備感窩心。


    說真的,相處越久,越覺得他一點都不像姊姊描述的那種男人,她不禁懷疑姊姊是不是在愛恨交織下,刻意醜化了前夫?


    「不可能,姊姊不是那種人。」


    喬佩妤喃喃自語,心裏明明清楚姊姊向來愛憎分明,即使分手也不會口出惡言,陳述的肯定全是事實。可是看著前姊夫的一言一行,她還是忍不住懷疑了姊姊一下下。


    原本對認子之事興趣缺缺的男人,忽然變成模範爸爸,是能解釋為父子天性,或許見了麵父愛油然而生,加上恩恩聰明可愛又嘴甜,到哪裏都討人喜歡,天天聽他「爹地、爹地」地喊,再鐵石心腸的人也該心軟,忍不住多疼兒子一些。


    但是人的個性有可能在幾年之內產生全然的轉變嗎?


    他每天來飯店可不是蜻蜓點水應付一下,然後拍拍屁股走人,除了陪恩恩玩,也會和她聊聊,即使自己總是故意顯得興趣缺缺,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也不曾見他麵露慍意,完全不像姊姊說的,受不了別人冷淡響應,反過來也不理對方的小孩子脾氣,而是性格沉穩、度量大器。


    聽說他見到美女就雙眼發亮,即便姊姊就在身邊,也會堂而皇之地對路上的美女大方欣賞、眨眼傳電,還理直氣壯說這是正常男人的行為,能視而不見的男人肯定是同性戀。


    可是她和他帶著恩恩幾次出門,路上遇見辣妹何其多,卻不見他多瞧一眼。有回她還故意誘導他的視線對上一位連她自己也認為遠遠比不上的美女,他的眼神卻直接越過對方,定在一個做造型氣球的小販身上,拉著恩恩過去訂做了一隻貴賓狗。美人都注意到他這型男而多看了幾眼,他卻從頭到尾沒正眼瞄過對方,完全讓她跌破眼鏡。


    總之。他的言行舉止幾乎和姊姊描述的相反,讓她很想討厭也無從討厭起這個人。


    更古怪的是,姊姊明明就說當年是迷戀上前姊夫的浪漫多情、幽默風趣,可以和任何人天南地北地聊,更愛他像是無憂無慮的孩子,時常爽朗大笑、也會逗人笑,如陽光一樣活力四射的熱情性格,和他在一起絕對不會有相對無言的沉悶時刻。


    可是在她看來,前姊夫一點都不像是那種擁有「自來熟」特質的熱情人士。


    像太陽嗎?應該像是高掛天空的一輪圓月吧?


    他像是想保有一些不願為外人探知的隱私,又不想讓旁人覺得自己太難親近,總是和人保持著溫和有禮的距離,若即若離,釋放著恰如其分的淡淡暖意。


    她總覺得前姊夫的個性,其實有點像自己。


    她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可笑,自己怎麽可能和一個曾經背著老婆偷吃的男人有半點性格上的相似?那對向來潔身自好的她而言,可是奇恥大辱。


    但是,她沒見過和姊姊離婚前的前姊夫,對當年的他一無所知,假使對方真的完全改掉以往放蕩不羈的個性,自己是不是也該摒除成見,對人家和顏悅色些?


    畢竟現在恩恩年紀還小,無法識破大人們的虛偽假麵,等他年紀再大些,發現阿姨和爹地感情不好,說不定會覺得很受傷——


    「真是的,我想到哪裏去了?」她突然皺眉低語,打住所有念頭。


    自己是無聊過頭了嗎?為什麽要找理由說服自己和前姊夫維持感情?


    雙方一開始在電話中就講明了,這回他們姨甥來台最多逗留三個月,假期結束,她立刻帶恩恩回美國,之後隻需要他頭一年打個兩、三通電話給恩恩聊表關心,然後她會以爹地工作忙為借口,慢慢打消恩恩想見爸爸的念頭,絕對不會繼續打擾他的生活。


    或許正是因為有時效,所以他才願意在這段期間內盡其所能地對兒子好,在恩恩麵前維持好爸爸形象,等著他們三個月後離開,便能恢複本性過他自由自在的浪蕩生活,那麽她在這裏考慮著要不要和即將成為陌路的男人改善關係,豈不是很可笑?


    「在想什麽?想到眉頭都打結了。」


    一聲微帶笑意的輕柔詢問傳來,喬佩妤收回自己投向天際的目光,這才發現洪栗安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她居然一點都沒發現。


    「恩恩呢?」


    問完之後,他也知依她性格不可能回答自己的問題,馬上另找話題。


    「已經超過十點,我哄他睡了。」


    「那孩子肯定一直吵著要等我回來吧?」他可以想象她要哄恩恩入睡有多辛苦。「抱歉,我也想早點回來,但是我姑姑自作主張幫我約了人吃飯,對方吃得很慢,我又不好意思一個人提前離開——」


    「我明白了,你姑姑說非要你回來不可的重要大事,原來就是幫你介紹對象?」


    「呃,嗯。」洪栗安愣了愣,就說她冰雪聰明,幾句話就猜中一切。


    「真奇怪,依你的條件應該是不乏女友才對,怎麽還需要你姑姑幫忙留意對象?何況——」喬佩妤微頓,看向他的眸光霎時帶些挑釁。「據我姊說,你是忍受不住半點寂寞的男人,沒有女人就無法入睡,所以新婚妻子不過有事離家幾天,你就按捺不住跟酒吧認識的女人上床,不是嗎?」


    「是。就算下地獄都不足以彌補對你姊造成的心理創傷,非常對不起。」


    早料到她終有一刻會忍不住拿這件事數落自己,他也不想為二哥的無恥行徑多說些什麽來脫罪,十分幹脆地以代為鞠躬致歉。


    這樣反倒讓喬佩妤啞口無言。


    趁著恩恩不在身邊,她存心要激對方露出本性,省得自己繼續深陷迷惑之中,結果他的表現一如既往,有錯認錯,絕不囉嗦,也沒有什麽惱羞成怒,反倒顯得她小家子氣,明明不是當事人,還為了陳年往事不斷賞人臉色、刻薄地一再冷嘲熱諷——


    唉,早知道還不如別搭話。


    「你用不著跟我道歉。」喬佩妤輕歎一聲。「我不能代表姊姊接受或不接受你的道歉,因為我不是當事人。同樣地,我也沒有資格拿你們夫妻之間往事來責備你什麽,抱歉,我剛剛說話的確有些過分了。」


    「不,一點都不過分。我犯下那種不可原諒的錯,還完全不知道恩恩的存在,讓你姊一個人辛苦扶養孩子,被你們家人責怪一輩子是應該。」


    他不護短,尤其是見過恩恩後,他更覺得二哥真的是遊走在人與禽獸之間的渾蛋,說是多情、其實最無情,地獄要是有門,絕對會為二哥大敞。


    想當年二哥閃電結婚又閃電離婚的事,還是拖了大半年,他才輾轉從二哥友人口中得知。知道離婚原因之後,他簡直無法置信,立刻打電話通知和大哥同住加拿大的父母,因為隻有兩老才能召回那個浪蕩二哥好好教訓一頓。


    據大哥轉述,當年二哥一進家門就被老爸猛k,一路往死裏打,差點沒驚動警方上門。當時老爸還命令二哥一定要去向前妻下跪認錯,不管能不能複合,都該還女方一個公道,二哥也答應了,但可想而知,二哥事後肯定沒去,否則不會連人家為他生下一個兒子都一無所知。


    唉,二哥皮實在太厚,根本學不到教訓,過了這麽多年,男女關係依舊一團亂,像是永遠滯留在發情期的莽撞少年,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傷一個,根本不曾真心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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