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荷香舅媽還很年輕,我同您一起上街,人家還以為我們是姊妹呢!」外表完全不顯老。


    「你都喊我舅媽了,我還能不老嗎?」別安慰她了。「現在我沒別的指望,隻希望你們這些小鬼頭都能有個好歸宿。」


    荷香口中的「小鬼頭」,自然是指司徒雲心這一輩。申家上一代尚屬正常,他們這一代就個個怪,不是癖好怪,就是個性怪,司徒雲心已經算是其中最正常的人。


    「不過我也沒想到,你竟然能夠等這麽長的時間。」不是十一天或是十一個月,而是十一年!她也真服了她,不論中間有多少人上門提親一律拒絕,真是有夠痕情。


    「荷香舅媽,換作是你,你不會等嗎?」司徒雲心以為尹荷香應該和她相同,未料尹荷香一口否決。


    「不會,我沒那麽好耐性。」她喜歡速戰速決。「你這點像你娘,都願意默默等待,即使弄錯對象被羞辱,還是繼續等,一直等到真愛降臨為止。」隻是運真愛恰巧就是她所等待的人,也算是功德圓滿。


    「我一直以為我比較像荷香舅媽。」司徒雲心聞言好失望,她雖然也很愛她娘,但她更喜歡尹荷香。


    「雖然你處處模仿我,但你畢竟不是我生的,不可能凡事跟我一樣。」尹荷香十分了解她的心結。「不過比起我那兩個沒用的兒子,你比他們更像是我的女兒,所以你也不必沮喪。」


    司徒雲心本來很失望,聽見尹荷香這句話卻不由得噗哧一笑。的確,比起經綸表哥和經緯表弟,她確實更像尹荷香的孩子,至少她跟她一樣好動,不像他們成天關在房裏讀死書、死讀書,或做些奇怪的西洋實驗,搞得全家不得安寧。


    夢時舅舅就曾經懷疑過荷香舅媽是不是在外麵偷人,否則怎麽會生出兩個性格這麽奇特的兒子。


    「這麽說來,夢意舅舅和玲瓏舅媽倒是不會抱怨。」她想起另一個性格古怪的表哥申開義,他隻大她一歲,也是成天關在房裏解方程。


    「他們自己就樂此不疲,有什麽好抱怨的?」那一家人算是奇葩,從爹到娘到兒子,每個人都會解方程,還比誰比較高竿。


    真是令人敬畏的一家人,可怕!


    尹荷香和司徒雲心默默在心裏歎氣,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然後大笑。


    「哈哈哈……」


    笑聲傳遍整座涼亭,連池裏頭的魚都感受到歡樂氣氛躍出水麵,感覺十分溫馨。


    「我很慶幸我生長在麒麟山莊。」有這麽多人愛她、寵她、保護她。


    「你會這麽想,就代表你長大了。」看來讓她出外闖闖是好事,她也考慮把她那兩個不成材的兒子踢到外頭去吃點苦,才知道家裏有多溫暖。


    「因為比起鑒鈞來,我真的很幸福嘛!」她說。


    是呀!比起六歲就失去雙親,至今還不知道他們人在哪兒的武鑒鈞來說,被家人包圍著的司徒雲心真的很幸福,也很幸運。


    「你這麽想他嗎?」才提起他的名字,眼眶就紅了。


    「嗯,很想。」司徒雲心承認她真的很想武鑒鈞,恨不得立刻飛奔到他身邊。


    「可憐的孩子。」尹荷香讓司徒雲心靠著她的肩膀給她安慰,不過這麽做其實並不舒服,因為司徒雲心高她半個頭,得屈著身子才靠得到她的肩膀。


    「荷香舅媽,他真的會來接我嗎?」雖然尹荷香再三跟她保證,武鑒鈞一定會來麒麟山莊把她帶回去,司徒雲心還是懷疑。


    「會,因為我已經在你身上聞到香味。」尹荷香十分肯定。


    「香味?」她沒灑玫瑰水,也沒有抹任何香料,哪來的香味?


    「我年輕的時候,我娘曾對我說過,她說:當你被一個男人全心全意愛著的時候,你的人會如荷花盛開,你身上的氣息,會在愛情中凝結成香。」陳年往事讓尹荷香不由得揚起嘴角。「我已經在你身上聞到愛情的氣息,所以武鑒鈞一定會來接你。」


    「真的是這樣就好了。」原來她身上有香氣啊!真神奇,這大概是女人之間才聞得到的神秘香味。


    「聽我的話準沒錯,相信荷香舅媽。」她對自己很有信心。


    「原來達叔是這個意思。」司徒雲心終於弄懂。


    「二總管?」怎麽扯上他?


    「他說凡事不要太早下斷言,也許等我明兒個睡醒一張開眼睛,又會看見另一個世界。」


    這是老人家的智慧,不經時間累積,是無法擁有這層領悟,看來二總管也是曆盡風霜之人。


    「二總管都這麽說了,你還不信我?」再不信,她真的要生氣了。


    「信!」司徒雲心趕緊拍尹荷香馬屁。「我這輩子最信任的人,就是荷香舅媽。」


    也是,這以退為進的餿主意是她出的,武鑒鈞萬一要是不來接雲心,她可是糗了,她在孩子間的威望也會跟著墜落。


    於是,大家都在等武鑒鈞,等他什麽時候來把司徒雲心接走,了卻這段流轉了十一年的姻緣。


    【第十章】


    麒麟山莊的早晨,寧靜且充滿活力。


    「第一式,卷塵沙!」


    「喝!」


    「第二式,鬥彩雲!」


    「喝!」


    「第三式,水波動!」


    「喝!」


    學徒在教頭的帶領下練起申家有名的刀法,一套十八式的刀法舞得虎虎生風。


    申夢時在一旁監督學徒練功,一方麵慶幸學徒學得好,同時煩惱申家後繼無人,因為他那兩個脾氣古怪的兒子功夫雖然不差,但對練武沒什麽興趣,一個整天抱著四書五經不放,一個成天搞些奇怪的西洋實驗,沒一個願意繼承他的衣缽。


    造孽啊!


    申夢時隻要一想起兩個兒子就頭痛,這時見申開義抱著一迭紙,上頭畫了些奇怪的符號和批注打旁邊走過以後,立刻安心不少。


    還好,不隻他兒子怪,他二弟的獨生子也沒正經多少,至少經綸讀的書他還看得懂,不像開義盡寫些奇怪的算式,跟鬼畫符沒兩樣。


    「第一式,卷塵沙!」申夢時喊。


    「啊?」之前不是才練過……


    「發什麽愣?從頭練起!」


    「什麽?!」讓他們死了吧……


    申夢時依然活躍於訓練場,不時折磨學徒。相較之下,一裏外的崗哨就顯得過於悠閑,負責守崗哨的兄弟邊站崗邊點頭,很明顯是夢周公去了,一直到遠方傳來一陣騷動,他們才擦掉嘴角上的口水,拿穩刀子,立正站好。


    從一路揚起的灰塵可知對方的陣仗不小,守崗哨的兄弟們不禁緊張起來。


    「來者何人?」兄弟們在對方還沒完全到達之前,便扯開嗓門質問對方身分。


    隻見對方駕駛的馬車在崗哨前緩緩停下,武鑒鈞同時勒住兩匹馬,放開韁繩跳下馬車。


    「我來見你們家小姐!」武鑒鈞抬頭看哨台上的兄弟,大聲喊道。


    「小姐?」兄弟們互看一眼,往下探頭。


    「哪個小姐?」是老的還是少的?


    「司徒雲心小姐!」


    是年輕的。


    兄弟們互瞄一眼又往下喊。


    「你有帶拜帖嗎?」


    「沒帶!」


    「有事先請人捎過信、帶過消息嗎?」


    「沒有!」


    「那咱們就不能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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