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楚時依終於止住眼淚。


    可軟糯的嗓音,還是不可避免的帶上了幾分哽咽:「那請王爺先離開,否則臣妾起不了身。」


    陸承宇的確難受得厲害。


    冰雕般蒼白的麵容雖未流露一絲異色,身子卻正承受著他人難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他的五髒六腑似要被絞成血泥般,疼痛難耐。


    陸承宇削薄的唇瓣緊合,一言不發,麻利地褪去中衣便往軟榻一趴。


    之前楚時依為他紮針,不是匆忙便是慌亂,如今終有空細瞧,才發現這人背上,竟有多道縱橫交錯蜿蜒著的傷痕。


    楚時依看清他背上的疤痕後,眼瞳猛地緊縮,愣怔半晌。


    她沒想到陸承宇貴為皇子,還年紀輕輕就封王,身上居然會有如此怵目驚心的可怖疤痕。


    她晶亮的眸子閃過一絲憐憫,不禁在心裏腦補起他的悲慘身世。


    一個人會扭曲變態都有是原因的,晉王肯定是小時候受過什麽非人遭遇,才會長歪成這樣。


    他在書中還是個一輩子沒碰過女人的炮灰男配,以前又不知過著什麽日子,這後背才會被人弄成這般,仔細想想也挺可憐的……


    被晾在一旁的陸承宇見她久久不動,聲音冰冰冷冷,透著濃濃的不耐煩:「慢慢吞吞作甚。」


    楚時依:「……」


    她就不該同情這個人,她現在的處境不知比他可憐幾百倍。


    楚時依朝趴在床榻上的男人,呲牙咧嘴的做了個鬼臉,說出來的語調卻截然相反,溫順軟糯:「這銀針得先置於火上淬烤消毒,請王爺再稍等臣妾片刻。」


    陸承宇撩起眼皮,側過頭掃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何為消毒?」


    楚時依僵了片刻,冷汗直流,腦袋飛快地運轉著,心想要如何解釋才能不讓陸承宇起疑。


    好半晌,她才抿了抿唇,小心斟酌著用詞,訕訕一笑:「這是跟之前治療臣妾的大夫學的,他說醫書有言,於火上淬烤器具能消毒滅菌,還可防止感染。」


    陸承宇垂下眼睫,淡淡的嗯了一聲。


    長睫下的黑眸,越發深沉幽暗。


    萬裏天穹一碧如洗,盛夏驕陽透過窗前枝葉斜灑入室。


    涼風帶著花香,徐徐地飄進鏤空的雕花窗欞中。


    楚時依此時才剛醒來沒多久,坐在梳妝台前,任由斂秋替她梳頭更衣,那雙勾魂攝魄的杏眸猶帶幾分睡意。


    她平時並沒有跟晉王同房,兩人雖同住一院,但她睡的卻是另一間廂房。


    她一來到這個書中世界,就被係統逼迫天天替陸承宇施針與喂藥。


    如此接連幾日下來,她很快就意識到陸承宇的病,光靠一般藥是解決不了的。


    然而無論她如何問小六,小六就隻會冷酷無情的發布各種任務,逼得她每天不得不對晉王噓寒問暖,卻始終閉口不談這個問題。


    楚時依一臉散漫的看著銅鏡中的容顏,不禁歎感起原主還真如作者筆下所言,姿色撩人,嬌媚妖嬈。


    眉眼泛著股天生的媚,肌膚嫩得能掐出水來。


    書中,按作者的描述,原主與楚紫陌皆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楚紫陌貴為甜文女主,她自然是屬於大家閨秀的那種美,氣質沉穩,容顏精致,人見人愛。


    而原主做為一個炮灰女配,作者便給她配了一張天生的妖精臉,嫵媚中帶著些許高傲清純。


    身段豐滿,腰身纖細,胸脯鼓囊囊。


    彎月幼眉惹人憐愛,下巴尖尖我見猶憐。


    一看就是個勾人妖精。


    還是會作死自己的那種。


    楚時依杏眸微闔,苦惱的揉揉眉心。


    她看著銅鏡中那張堪稱禍國妖姬的絕色姿容,心裏愁得不得了。


    生了一張自己見了都想打的妖精臉,這日子可得怎麽過喲……


    斂秋剛幫楚時依盤好發髻,戴上玉飾發簪,便聽見一道歎氣聲。


    她不著痕跡地偷瞥了楚時依一眼。


    果不其然,楚時依此時正愁眉苦臉對著銅鏡發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斂秋悄然收回目光。


    今天正好是一年一度的乞巧節,每年這個時候,林公子總會到侯府邀大小姐及二小姐一塊去逛廟會。


    小姐肯定又在想林公子了。


    絕對不能讓小姐對林公子死灰複燃,得多讓小姐與王爺多培養感情才行。


    斂秋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幾下,提議道:「今晚禦街的玉皇廟那兒有唱神戲,娘娘您可以與王爺一塊去賞燈聽戲。」


    其實自小姐嫁入晉王府後,她就不像以前那般滿心滿眼隻有林公子。


    反而開口閉口都是王爺,還天天對王爺噓寒問暖、把脈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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