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停在陸承宇身上好半晌,才終讓兩人起身。


    「朕前幾日聽薑煊說,你們二人要去太姥山尋千年仙草,這千年仙草還可醫治好宇兒的病,此事可為真?」


    空闊的殿堂上,聖元帝的聲音沉穩而溫和。


    「回父皇,確實如此,千年仙──」


    「宇兒。」聖元帝微笑的打斷他,「朕亦曾聽聞千年仙草可治百病,隻是蹤跡難尋,也曾廣派不少能人異士到各地搜尋,卻都苦尋無果。」


    「朕不知你們是如何得知太姥山上能尋得它,但太姥山極其險峻,你的身子如此孱弱,直接命人前去尋它即可,又何需親自前往。」


    大殿上,陸承宇身長玉立,一襲紅衣襯得他肌膚更加冷白,眉眼微微低垂,語氣不卑不亢。


    「兒臣不放心將此事交給他人。」


    聖元帝凝目細看他一眼,而後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晉王妃身上,眸色微瀾。


    「你可是要與晉王一同前往?」


    「回皇上,臣妾確實要同晉王殿下一塊上太姥山。」楚時依低眉順眼道。


    她不知這父子兩人對話的好好的,怎麽就問到自己身上,不禁緊張的咽了口涶沫。


    聖元帝聞言抬手揉了揉額角,神色猶帶幾分惱怒。


    「一個病秧子動不動就燒,一個磕著碰著就哭鬧不休,居然還想上那凶險之地,晉王行事向來沉穩,不曾做過如此魯莽之事,可是你在他耳邊攛掇,吵著要去的?」


    帝王雄渾的嗓音飽含威儀,令人心生怯意。


    楚時依聽見聖元帝的話,心中湧起巨大恐慌,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麵色蒼白無比,顫聲道:「臣妾不敢……」


    到底關她什麽事了?陸承宇是那麽容易攛掇的人嗎?你對你兒子有信心點好行嗎。


    楚時依額貼手背,雙掌交迭貼地,低垂的眸子裏盡是慌亂。


    她心中暗忖,這聖元帝果然是陸承宇他爹,父子倆簡直腦子都有坑,怪不得原主下場會那麽淒慘。


    「父皇,是兒臣自己決定親自前往太姥山,與王妃無關,還請父皇莫怪罪於她。」


    話畢,他亦撩起衣擺,跪在楚時依身旁。


    陸承宇神色冷峻的跪下來時,楚時依微微一愣。


    她還記得大婚隔日進宮向帝後奉茶請安時,這人就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看著皇後刁難自己,如今卻已陪著她跪在金鑾殿前。


    楚時依心裏不住泛起陣陣漣漪。


    她真沒想到這人的改變竟已到這等地步,心底深處不禁升起幾分罪惡感。


    但她還是得回原世界。


    這個人對她好也好,對她不好也罷,無論如何她都不想留在這個奇怪的書中世界。


    楚時依閉了閉眼,將心中突如其來的罪惡感壓下,心思再度繞回殿上。


    「這才成婚多久,你對她倒是好。」聖元帝嗤笑一聲,「行罷,都起來。」


    楚時依鬆了口氣,正要爬起身,頓覺腰間多了一隻手,麻利地將她帶了起來。


    再轉眼,人已站得直挺挺的,不顯半分狼狽。


    楚時依心跳漏了半拍,麵上微微發燙,規規矩矩的站著,深恐聖元帝見到陸承宇這番舉動後,又會再說什麽令人心驚膽跳的話。


    「僅管如此,朕還是不能讓你們去太姥山。」


    楚時依聽見這話心中一沉。


    聖元帝的意思是不讓他們去了?


    那她的主線任務怎麽辦?時間所剩無幾,若不能去她必死無疑,她不想被抹殺。


    楚時依手指緊緊攥著衣擺,眼角悄然無息的染上一抹紅。


    她深吸幾口氣,穩下一時慌亂的心神,冷靜思索幾瞬,心中便已然有所決,再度屈膝跪伏於地。


    「皇上,晉王殿下的生辰就剩兩個月,殿下的身子雖在臣妾的調養下漸有起色,但體內奇毒依然未解,若是不找點尋到仙草,殿下恐怕……」


    聖元帝看向她,麵上流露探究之色。


    楚時依輕咬了咬唇,眼眶泛紅,抬頭直視聖元帝,泫然欲泣:「太姥山便是當年臣妾隨高人入的那座山,它山勢雖然險峻無比,但臣妾在那待過一年時間,雖不到了如指掌的程度卻也甚是熟悉,臣妾想為殿下解開奇毒,臣妾想殿下長命百歲,雖然凶險,臣妾卻也不想放棄任何可能。」


    「倘若皇上擔心殿下身子,那懇請皇上準許臣妾獨自帶人上太姥山尋仙草,臣妾必定會將千年仙草帶回來為晉王殿下解開奇毒。」


    她聲情並茂的請求著,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


    聖元帝從她抬頭直視自己時,便神色肅然地直盯著她,觀察著她每個細微神情。


    聽她言語之中的情真意切,見她強忍淚水在眼中打轉,卻始終不肯落下的堅忍模樣,帝王黑眸中的冰雪寒意才逐漸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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